皇帝於辦公之外,閑暇之時,可以傳妃嬪來談天消遣。只是程序相當麻煩,和傳來侍膳的過程相差不多,也得走敬事房的公事手續。
宮內,規矩程序繁複
皇帝若親身到各宮中,似較省事,然而事後敬事房也得補行記錄。而且也得預先派人口頭傳知,因為皇帝進門時,她們得迎接,例如:皇后必須在房屋門外,妃嬪必須在宮院門內跪接。
到宮中有許多宮女,太監圍隨,說話也很不方便,這有什麼意思呢?夜晚睡覺,也是一人獨睡,床前緊靠著床有一窄矮凳,乃太監睡處,以備夜裡伺候。民國初年宮中舊有陳設,有許多御榻前還有此凳,後來就都移動了。到睡覺之時,皇帝若想找妃嬪來陪,也得傳旨敬事房,告知該妃嬪預備。妃嬪裝扮好後,用肩輿抬來,在另一屋換衣服,由太監抱到皇帝床上,才能同睡。恐身帶暗器有行刺之心,故須在另一屋中換好衣服。
此外,皇帝召喚妃嬪一事更須詳細登記,因為將來該妃嬪倘有了孕,則日期須與此相符,倘日期不符,那就成了大問題了。所以該妃嬪被召之前,必須聲明,月經如何,是前幾天過去的;倘正在經期,亦須預先聲報,這固然是一件極平凡的事情,但必須形諸筆墨,則未免顯著麻煩。然體制如此,登錄帳簿,是萬不能通融的!這就等於殿庭的起居注。也可以說是御史起居注官,是專記外邊的事情,太監則專錄宮掖的事情。
慈禧太后的飲食
以上起居之事,乃是歷朝宮掖的體制,清朝也仿而行之,當然比前朝也有點出入,但也不多。各皇帝對此當然免不了通融的時候,但多是不會過分逾越的。比方清朝西太后是破壞家法最厲害的一個人,這裡只說她的飲食,御膳房的菜品,多是官樣文章,且吃久了,也膩了,她便另找廚子,組織了一個小廚房,但對御膳房,她不敢公然就廢掉,所以每日也照舊伺候。
皇帝喜歡居住行宮的理由
因為這種種的不方便,所以皇帝都願住離宮。離宮就是行宮,在行宮中,皇帝就隨便多了。吃飯的時候,可以隨便傳人來侍奉,妃嬪一次也可以隨皇帝的意,傳十位八位。
行宮的房屋,也比宮中住著舒服得多。宮中都是挨板的四合房,或三合,院落都不夠大,且不夠敞亮,因為有好幾層城牆(紫禁城內之宮牆也相當髙),更不通風,夏天尤熱。行宮之房子,雖然有許多已經毀掉,但清朝的皇家行宮頤和園尚相當齊整,行宮的所有房屋,比宮中敞亮的多。
各處行宮,名目上雖然都是避暑的性質,但皇帝每年住彼的日期,總是七八個月以上,多者可以住十一個月。年底則非回宮不可,一則預備過年,元旦日在太和殿受朝賀,二則各老少妃嬪人等,也得當面給皇帝賀節,三者也有許多年底年初例行的公事,所以必須回城。
(本文摘自《北平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