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食癖,乃是指人們攝食過程中,出現一種特殊的嗜好。據《宋書•劉邕傳》記載,劉邕所至嗜食瘡痂,以為味似鰒魚。這就屬於一種食癖。至於吮疽舐痔,而是為了獻媚上級,而故意做出的噁心之舉,就不屬於食癖。
這裡說說幾位現代作家的食癖。
有些作傢俱有特殊食癖。(圖片來源:Pexels)
不沾葷的食癖
大家都知道,梁漱溟先生吃素。他也不是自幼吃素的,而是到了二十歲那年,決定要出家為僧,家人勸阻之後,改為吃素,從此終身不改。吃素的人很多,民國有很多信佛的居士,都曾吃素,雖然照樣娶妻娶妾,當年被別人嘲笑為上面吃素,下面吃葷。所以,吃素,更多不屬於一種食癖,而是一種信仰的外在體現,如和尚。
豐子愷也是吃素的,他說這是出於主動。他寫過一篇《素食以後》,介紹他的素食經歷。他說:「我的素食是主動的。其原因,我承受先父的遺習,除了幼時吃過些火腿以外,平生不知任何種鮮肉味,吃下鮮肉去要嘔吐。三十歲上,羨慕佛教徒的生活,便連一切葷都不吃,並且戒酒。」當然,也有人吃的是胎裡素,自出生之後,就不沾葷腥,這就屬於一種食癖了。
顧衛生與病癒後的食癖
金性堯先生曾寫過一篇《憶家槐》,寫的是他和小說家何家槐之間的一段交往。同樣是浙江人(何家槐是義烏人)的何家槐,有與眾不同的食癖:家槐埋頭在書齋中翻譯,我躺在北窗下讀中外小說,如《夏伯陽》《伊特拉共和國》《死魂靈》《子夜》《密爾格拉特》……或重讀,或初讀。午飯時菜餚多為水族動物,但家槐則只要求青菜豆腐,謂其中維他命甚富。這很使我乏味掃興。我因他初次到魚米之鄉來,還特地設法揀選最新鮮壯實的東西。親友中有送我以肥大青蟹的,即在鄉間已視為異味,有時出重價也不能得,不料他竟遠而避之,說是細菌太多。這真令人有煮鶴焚琴之感。後來看到生食的咸蟹,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大約這些東西在離海過遠者,確乎不肯輕於下箸。如我曾與衛聚賢先生說及「蟹」時,他居然引為聞所未聞。後來經我強迫家槐的嘗試,不料第二天果然有點泄瀉,其實還是為了他夜半的食涼受風之故。
看起來,何家槐也是素食者,只是他的素食是因為衛生,嫌海鮮細菌多的緣故,所以在金性堯的「強迫」之下,也能勉強而食,與本性上的食癖略有不同。
《文匯報》的總編徐鑄成先生,也有不同的食癖:不吃湖鮮海鮮,進而不吃牛羊肉,只吃雞肉和蛋。他說:「原因是童年我曾生過一場大病,醫生說要忌油葷,我們家鄉又是魚米之鄉,頓頓非魚即蝦,半年病癒之後,大概是條件反射作用,從此,見到魚蝦海鮮就作嘔。以後還擴大了禁忌的範圍,連牛羊肉乃至不常見的其他珍味,也不下箸了。」
徐鑄成和許地山兩人共餐,最好玩了。徐鑄成在《香江懷舊》一文中說:
我和在香港大學任教的許地山先生不時晤談。我們第一次共餐,卻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他叫的菜,我都暗暗搖頭;我點的菜,他也頻頻皺眉;原來,他是不吃豬肉和雞鴨的。他的夫人周女士是我師大的同學,在一旁打趣地說:「在這個切身問題上,你們是永遠不能合作的了。」
作家中還有夏衍,他的食癖也比較奇怪。夏衍不吃兩足的動物,譬如雞鴨,也不吃燒熟的瓜果。
我還見過不吃沒有足的動物的人,他不是作家,這裡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