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倫語・先進》)
孔子說:「先學習禮樂而後再做官的人,是(原來沒有爵祿的)平民;先當了官然後再學習禮樂的人,是君子。如果要先用人才,那我主張選用先學習禮樂的人。」
為什麼呢?因為孔子重禮樂,平民是先學習禮樂才當官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懂得學習的人比不上喜愛學習的人;喜愛學習的人比不上以此為樂的人。真正的人才就在這裡面了。而當了官再去學習禮樂則可能是不得以而為之。知道了禮樂才知道如何當官,那些先當官,即原來就有爵祿的人,在為官以前,沒有接受禮樂知識的系統教育,還不知道怎樣為官。
「因材施教」源自宋代大儒朱熹,他在《論語》的註解中指出:「孔子教人,各因其材。」孔子「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而《倫語》記載,德行好的有: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善於辭令的有:宰我、子貢。擅長政事的有:冉有、季路。通曉文獻知識的有:子游、子夏。這十個人被後人稱為「孔門十哲」。
德行
孔子說:「顏回不是對我有幫助的人,(但是)他對我說的話沒有不讓人心悅誠服的。」顏回是孔子的弟子中最好學的人,孔子待他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顏淵死的時候,孔子說:「唉!是老天爺真要我的命呀!是老天爺真要我的命呀!」孔子哭得極其悲痛。跟隨孔子的人說:「您悲痛過度了!」孔子說:「是太悲傷過度了嗎?我不為這個人悲傷過度,又為誰呢?」
顏回死了,他的父親顏路請求孔子賣掉車子,給顏回買個外槨。孔子說:「(雖然顏回和鯉)一個有才一個無才,但各自都是自己的兒子。孔鯉死的時候,也是有棺無槨。我沒有賣掉自己的車子步行而給他買槨。因為我還跟隨在大夫之後,是不可以步行的。」
孔子的學生們想要隆重地安葬他。然而孔子卻說:「不能這樣做。」學生們仍然隆重地安葬了他。孔子說:「顏回把我當父親一樣看待,我卻不能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這不是我的過錯,是那些學生們幹的呀。」
漢代劉向《說苑》中曾記載:閔損幼年時遭後母虐待,他父親知道以後,非常憤怒,要把後妻趕走,閔損反而為後母求情。他說,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因為後母生了兩個孩子,如果後母被趕走了,那三個孩子就沒人照顧了。他的孝行感動了父母,也深得遠近人之讚賞。孔子說:「閔子騫真是孝順呀!人們對於他的父母兄弟稱讚他的話,沒有什麼異議。」魯國翻修長府的國庫。閔子騫道:「照老樣子下去,怎麼樣?何必改建呢?」孔子道:「這個人平日不大開口,一開口就說到要害上。」
冉伯牛,姓冉,名耕。字伯牛。春秋末年魯國人。出身「賤人」(敗落貴族後裔)家族。孔子任魯國司寇時,任中都宰。
仲弓,即冉雍,姓冉名雍,字仲弓。有人說:「冉雍這個人有仁德但不善辯。」孔子說:「何必要能言善辯呢?靠伶牙利齒和人辯論,常常招致別人的討厭,這樣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仁,但何必要能言善辯呢?」
此外,南容反覆誦讀「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不玷,不可為也」的詩句。意思是白玉上的瑕疵還可以磨去,但說出去的話如果有瑕疵,就沒有辦法像白玉一樣,磨一磨就不見了。南容每次讀到這四句,就會反覆思維,以惕厲自己謹慎言語。孔子說南容,當國家上了軌道,南容有機會出仕為官,為國效勞,國家不會舍棄他不用;遇上國家不上軌道,南容謹言慎行知所進退,能免於殺辱的無妄刑罰。孔子看重南容的德學,就將兄長的女兒嫁給南容為妻。
漆雕開也在孔門中以德行著稱,著有《漆雕子》。孔子讓漆雕開去做官。漆雕開回答說:「我對做官這件事還沒有信心。」孔子聽了很高興。
辭令
宰予白天睡覺,這在孔子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孔子說:「腐朽的木頭無法彫刻,糞土壘的牆壁無法粉刷(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對於宰予這個人,責備還有什麼用呢?」
宰予問:「服喪三年,時間太長了。君子三年不講究禮儀,禮儀必然敗壞;三年不演奏音樂,音樂就會荒廢。舊谷吃完,新谷登場,鑽燧取火的木頭輪過了一遍,有一年的時間就可以了。」孔子說:「(才一年的時間),你就吃開了大米飯,穿起了錦緞衣,你心安嗎?」宰予說:「我心安。」
孔子說:「你心安,你就那樣去做吧!君子守喪,吃美味不覺得香甜,聽音樂不覺得快樂,住在家裡不覺得舒服,所以不那樣做。如今你既覺得心安,你就那樣去做吧!」宰予出去後,孔子說:「宰予真是不仁啊!小孩生下來,到三歲時才能離開父母的懷抱。服喪三年,這是天下通行的喪禮。難道宰子對他的父母沒有三年的愛嗎?」
孔子說:「起初我對於人,是聽了他說的話便相信了他的行為;現在我對於人,聽了他講的話還要觀察他的行為。在宰予這裡我改變了觀察人的方法。」
話雖這麼說,但這只是出於孔師的嚴厲教誨。宰予被看做是孔子善於辭令的高材,排名在子貢前面。《大成通志》記載宰予小孔子二十九歲,能言善辯,曾從孔子周遊列國,遊歷期間常受孔子派遣,使於齊國、楚國。
子貢問孔子:「我這個人怎麼樣?」孔子說:「你呀,好比一個器具。」子貢又問:「是什麼器具呢?」孔子說:「是瑚璉。」瑚、璉皆宗廟禮器,是古代宗廟盛放黍稷的祭器。用以比喻治國安邦之才。
子貢在孔門十哲中以言語聞名,利口巧辭,善於雄辯,且有干濟才,辦事通達,曾任魯國、衛國之相。他還善於經商之道,曾經商於曹國、魯國兩國之間,富致千金,為孔子弟子中首富。「端木遺風」指子貢遺留下來的誠信經商的風氣,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之風。子貢善貨殖,成為漢族民間信奉的財神。
孔子說:「顏回的學問道德接近於完善了吧,可是他常常貧困。端木賜(子貢)不聽命運的安排,去做買賣,猜測行情,往往猜中了。」
政事
冉求長於政事,尤其善於理財,曾任季氏宰。魯哀公十一年(公元前484年)任左師統帥帶兵打仗,以步兵執長矛的戰術打敗了齊國。趁這次得勝的機會,他說服了季康子迎回了在外流亡14年的孔子。
季氏比周朝的公侯還要富有,而冉求還幫他搜刮來增加他的錢財。孔子說:「他不是我的學生了,你們可以大張旗鼓地去攻擊他了!」冉有在權臣季氏的手下做事,季氏為人聚斂暴虐,作為孔子的弟子冉有,明知道這樣做不對,卻懦弱順從季氏的意願,為他「聚斂而附益之」,孔子說冉有「非吾徒也」!如果冉有能夠聽從孔子的教導,堅守仁義之道,那就不會做出助紂為虐的事來了。
子曰:「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倫語・公冶長》)孔子說:「如果我的主張行不通,我就乘上木筏子到海外去。能跟從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子路聽到這話很高興。孔子說:「仲由啊,好勇超過了我,其他沒有什麼可取的才能。」
子路問:「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孔子說:「有父兄在,怎麼能聽到就行動起來呢?」冉有問:「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孔子說:「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公西華說:「仲由問‘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你回答說‘有父兄健在’,冉求問‘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你回答‘ 聽到了就行動起來’。我被弄糊塗了,敢再問個明白。」孔子說:「冉求總是退縮,所以我鼓勵他;仲由好勇過人,所以我約束他。」
有一次,孔子說:「仲由彈瑟,為什麼在我這裡彈呢?」孔子的學生們因此都不尊敬子路。孔子便說:「仲由嘛,他在學習上已經達到升堂的程度了,只是還沒有入室罷了。」
仲由作過魯國的季氏宰;做過衛國大夫孔悝的邑宰。
季子然問:「仲由和冉求可以算是大臣嗎?孔子說:「我以為你是問別人,原來是問由和求呀。所謂大臣是能夠用周公之道的要求來事奉君主,如果這樣不行,他寧肯辭職不幹。現在由和求這兩個人,只能算是充數的臣子罷了。」季子然說:「那麼他們會一切都跟著季氏幹嗎?」孔子說:「殺父親、殺君主的事,他們也不會跟著干的。」
文學
春秋末期,孔子的學生子游在魯國武城縣做縣官。有一次,孔子到武城,聽見彈琴唱歌的聲音。孔子微笑著說:「殺雞何必用宰牛的刀呢(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回答說:「以前我聽先生說過,‘君子學習了禮樂就能愛人,小人學習了禮樂就容易指使。’」孔子說:「學生們,言偃的話是對的。我剛才說的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子夏是孔子高足,擅長文學。《倫語・八佾》記載,他問孔子說:「古詩上‘美人輕盈微笑時酒窩多俏麗,黑白分明的眼睛顧盼多動人,在用素粉增加她的美麗啊’。這三句詩是指什麼?」孔子說:「這是說,要畫畫,得先把底子打好,然後再加上色彩。」子夏說:「這不就是說,人先得具有忠信的美德,然後再用禮加以文飾嗎?」孔子說:「啟發我心志的要算卜商(卜子夏)了,像這樣,就可以跟你談《詩》了。」
《論語》中保留了子夏的許多著名的格言,如「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百工居其肆以成其言,君子學以致其道」;「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可謂好學也已矣」等。
子貢問孔子:「子張和子夏二人誰更好一些呢?」孔子回答說:「子張過份,子夏不足。」子貢說:「那麼是子張好一些嗎?」孔子說:「過分和不足是一樣的(過猶不及)。」
高柴愚直,曾參遲鈍,顓孫師偏激,仲由魯莽。閔子騫侍立在孔子身旁,一派和悅而溫順的樣子;子路是一副剛強的樣子;冉有、子貢是溫和快樂的樣子。孔子高興了。但孔子又說:「像仲由(子路)這樣,只怕不得好死吧!」
孔子曾受困於陳、蔡之地,跟隨的人七天斷糧,很多人都病倒了。在《倫語·先進》中記載,孔子說:「曾跟隨我從陳國到蔡地去的學生,現在都不在我身邊受教了。」當初跟他受困在陳、蔡之間的弟子有顏回、子路、子貢等,這應該是老師在懷念他的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