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的大學生在學習。(網路圖片)
這是一個不少人都知道的故事。
那是上個世紀40年代重慶南開中學的一次畢業考試。面對物理考試試卷,學生謝邦敏一籌莫展。謝邦敏偏科,雖然文科出色,但數理化成績一直很糟糕,所以最後只能交白卷。但謝邦敏心有不甘,便在試卷後面寫了一首詞,調寄《鷓鴣天》:「曉號悠揚枕上聞,余魂誤入考場門。平時放蕩幾折齒,幾度迷茫欲斷魂。題未算,意已昏,下週再把電、磁溫。今朝縱是交白卷,柳蓍原非理科人。」
考捲到了物理教師魏榮爵先生手裡。魏先生是名師,不僅教學水平高,且以嚴謹著稱。謝邦敏卷子交上以後,已經做好了得零分的思想準備。但讓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魏先生竟然給判了60分。魏先生還在卷子上賦詩一首:「卷雖白卷,詞卻好詞。人各有志,給分六十。」由於魏先生的筆下留情,謝邦敏得以順利畢業,並考入了西南聯合大學法律專業,後來登上了北京大學講壇。1949年後,還是北京市第一刑庭廳長。
魏先生的做法無疑是正確的。這樣做,不僅讓一位有文科天賦的學生順利地畢了業,而且最終成為某一領域的專家,由此也彰顯了魏先生的教育家的境界、情懷和眼光。否則,也不會傳為美談。
但是,這件事如果按照常規處理,判了不及格,是否就錯了昵?回答同樣是否定的。也就是說,按照常規判為不及格,同樣是正確的。因為這樣做維護了學校規章制度的嚴肅性,維護了教育的公平性原則。對謝邦敏同學本人來說,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固然,他可能因此而一蹶不振,放棄了學業,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但也可能由此接受教訓,以後不再偏科,全面發展,從而使其前程出現另外一種可能性。
這真是一個悖論。孰對孰錯?只能說是都對,都有道理。所以,教育主要不在做什麼,而在為什麼這樣做。也就是說,你這樣做有無道理。正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何謂「一心」?「一心」者,就是用心、用意所在。如此而已!
但兩種處理辦法,我還是贊成魏榮爵先生的做法。因為魏先生的做法更有境界,更具才情,更為人性化。他的做法與其說是一種處理方法,不如說是一種情懷,一種藝術。你看,「卷雖白卷,詞卻好詞。人各有志,給分六十。」16個字,何等灑脫!何等情致!一般的教書匠說得出嗎?所以,教育又有高下之分,而高下之分的關鍵,全在教育人本身的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