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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國2018年1月10日訊】現代科技和金融使人類產生一種幻覺,總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上帝,總想征服自然,再造世界。
在不久前的一篇文章裡,我談到了迪拜世界島狂想的失敗。300座用巨型挖泥船堆起來的小島開始下沉,被迫停止開發,最後成為全世界最燒錢的七大爛尾工程之首。
讓我們來盤點一下種種中國式的迪拜世界島狂想。在我的印象中,中國是走在迪拜前頭的。
2003年,有一位北大著名教授叫王建政的,提出一個「引海入京」的宏偉設想。北京不是缺水嗎?那為什麼不把渤海引進北京?用推土機挖兩個大湖,一南一北,就像「一根扁擔挑了兩個桶子」,沿高速公路修建巨大渡槽,把渤海的水灌進兩個人工湖去,可以調節氣候,可以搞旅遊,關鍵的是,「兩個湖周圍可以開發房地產,高級別墅,高級旅遊區」王教授熱情浪漫地繼續說,「西湖和它比就算不了什麼了。……想想這兩個海水湖兩邊的房子那個價值有多高?……在北京城裡造一個威尼斯,你想想這個京城今後將是一個是麼樣的景象?」──萬幸的是,王教授的暢想雖轟動一時,卻無疾而終。當時我調侃了幾句:渤海太髒,水污染世界第一,已是五毒俱全的「死海」。真要是引來渤海水在北京造成兩大塊重金屬鹽鹼地,北京就死定了。不過話說回來,其實王教授真正在意的,恐怕還是房地產。這跟迪拜有異曲同工之妙。迪拜是在海邊上填海造島,王教授是想把海搬到北京,都是要造最值錢的海景房。由是觀之,迪拜並非原創,北大王教授領先幾年。
再往前,新世紀伊始,中國開始大規模圍海造地。到迪拜造世界群島的2007年,中國填海面積已達13,000公頃,相當於世界群島的20多倍。中國的圍海造地運動吞下一段又一段海灘,神速地建起星級酒店和濱海豪宅。不是不可以填海造地,歷史上荷蘭、日本、韓國等國家為了擴大他們極為窘迫的生存空間,就幹過這種事。但中國有一種瘋狂的貪婪,權錢勾結的利益集團獨佔了暴利,而百姓被高抬的房價吸盡了骨髓。他們逃避了高昂的生態成本,根本不在乎污染加劇和近海生態系統退化。潑天暴利到手,不可收拾的環境災難則留給子孫後代。所為何來?仍然是房地產、房地產!
浙江臺州市椒江區東海岸十一塘圍墾工地。從南海、東海、黃海到渤海,中國18000公里的海岸線上,每天都在上演「填海大戲」。臺州,只是狂熱的「新造地運動」的一個縮影。
再向前推,1995年,中科院院士,「理論物理學家」,「萬能科學大師」何祚庥在《中國科學報》上發表文章,建議用地下核爆炸在喜馬拉雅山上炸開豁口,引進印度洋的暖濕氣流,以改善乾旱氣候。還可以炸出一條大隧道,引雅魯藏布江水發電灌溉。如此一來,貧瘠的大西北就變成了富饒的新江南!前某領導表示支持:「有的科學家建議,把喜馬拉雅山炸開50公里,降低2000米高度,形成一個豁口,把印度洋的暖流引到西北,使西北變成降雨區。有人說這是狂想,其實許多重大突破,開始都被人視為狂想。原來我們說打一個眼把長江的水引到黃河去,有人聽了哈哈大笑。一年多時間後,通過論證,認為這個眼可以打,那麼,炸豁口的想法怎見得就不行呢?搞搞模擬試驗,有什麼不好?」──搞搞模擬試驗當然很好,但地下核爆炸只能炸裂而不能移動山體,還得人去搬運。有人算了算,在喜馬拉雅山上炸出個能通風的「小豁口」,其土石方量相當於數千座泰山。即便忽略高原施工之難度,以超強運輸能力計,每天運走1萬車土石,挪走這些土石也需要1千萬年,相當於非洲古猿變成人的時間。中國人打算用核彈炸喜馬拉雅山的消息驚動了世界,官方媒體只好數度向國際社會解釋「不過是學者說說而已」。何祚庥的失敗,在於他沒跟房地產直接掛鉤。如果用核彈能炸出豪華別墅,又另當別論了。
何祚庥的醜態(網路圖片)
2005年,何祚庥在接受《南方人物週刊》採訪時與攝影師發生爭執。在論及礦工屢屢被活埋地底時詰問來訪者,「誰叫你不幸生在了中國?」
何院士仍然算不得先行者。時間再往前推兩年,2003年,中國西部重鎮蘭州填平了一條山溝,其動力自然是房地產。隨後,政府官員和房地產商大受啟發,提出了剷平700座山頭的偉大暢想。官方的公開說辭是這樣的:蘭州周邊山巒起伏,沒有平地,城市道路狹窄,交通擁塞,建設用地緊缺,房價高企等等。──這也不光是為了房地產──官方說,還有一項重要的環境目標:蘭州城區處於盆地,一年四季少風,空氣污染嚴重,被稱為「從衛星地圖上消失的城市」。因此之故,蘭州必須立即實施一個削山造地的「大青山工程」:削出一個山口,讓東風吹走污染,同時填出一大塊建設用地。結果如何?開工一年,資金出了問題,削低了27米山體,空氣污染照舊。「大青山工程」不幸夭折後,蘭州城關區政府又推出了一個「大浪溝工程」,要填平蘭州市區北部的大浪溝,造地41平方公里,將成為亞洲最大的人造平原。結果如何?3年後工程失敗,房地產公司垮臺。就在「大浪溝工程」失敗的當年,一個更加宏偉的計畫提出:削山造地200多平方公里,是「大浪溝工程」的5倍。政府也提高一級,由區政府升到市政府,結果尚未開工就胎死腹中。連續三次失敗,也未能叫蘭州官商收手,第四回縮小規模,還是先回到大浪溝,面積縮小到所有方案中最小的25平方公里。其中的種種奧妙,蘭州人一句話就講清了:「那不就又是一個大青山嗎?政府還不是為了賣地!」
無論如何,這一回總算是勝利開工了。記者如是報導:在零下16度的嚴寒裡,「數百臺各種大型機械仍在轟鳴聲中運行著,這裡正在進行著一場改造自然的運動:在重重荒山環抱之中,兀然出現一片足有七八個足球場大的平地,碾壓機在土地上來回傾軋(原文如此);遠處,數十輛鏟車一點點地啃噬著巨大的山體,在藍天下揚起滾滾黃塵;掛著全國各地牌照的大卡車穿梭其間,將鏟下來的黃土倒入100多米深的山溝裡。」
看到這裡,真叫人為將來的新城揪心:在數十米到一百米深的填土上建樓,地基不沉陷嗎?就連長江大堤都可以因碾壓不實而倒塌,誰能相信那些碾壓機?包工頭拿錢走人,樓歪樓塌那是樓建起來以後的事情。
有專家委婉提出:要「注意南北兩山綠化建設,儘可能地保留兩山生態環境,防止北部騰格裡沙漠入侵。」──這句被房地產狂潮淹沒了的話,實在是蘭州的要害。河西走廊,又稱甘肅走廊,荒漠和荒漠化的土地已佔總面積的1/3以上。一次有關荒漠化的聯合國會議提出,乾旱和半乾旱地區,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的臨界值分別為7人和20人,而目前甘肅河西走廊綠洲地區人口密度早已十倍、數十倍超過了合理密度。在這種情況下,保護所剩無幾的森林草原和水資源,因而保住所剩無幾的綠洲、城鎮才是重中之重。問題不是再建一個新蘭州,而是保住有兩千年歷史的珍貴的老蘭州。
這並非危言聳聽。蘭州北面不遠就是騰格裡沙漠的前鋒,那裡有一座古城叫永泰。過去護城河環繞,河寬水深,人畜不能自由跨越。山上森林覆蓋,方圓數十里皆平川沃野。自大躍進、文革以來,森林砍伐殆盡,生態急劇惡化,水源枯竭,土地沙化鹽漬化,致使人口外逃,從1300多人銳減到數十人,且大多是老人。永泰實際上已成為一座空城。2006年,永泰古城被列為全國文物保護單位,進而成為「旅遊勝地」。
最後,一個要命的問題:蘭州還需要建房嗎?
不管是蘭州還是全國,房屋空置率已達到驚人的程度。空置率有兩種演算法,一種是社會演算法,老百姓的演算法,簡單明瞭:沒人住的房子。另一種是房地產商和官家的演算法,蓋好了沒賣出去的房子。按官方演算法,上海、北京、深圳空置率為20%以上,按老百姓的演算法是40%。蘭州屬於「二線城市」,官方空置率約為20%,實際上沒人住的空房也應該接近40%。這真是一個可怕的數字!2010年,國家電網公司意外地在自己電腦網路中發現了一個數字:在全國660個城市中,有高達6540萬套住宅電錶連續6個月讀數為零!──無論你按照那種統計方式,中國商品房早已過度建設,嚴重過剩,進入了紅色警戒線。僅這些電錶不轉的住宅就足以供2億人居住!那麼,剷平700座山頭要建鬼城嗎?
小小的結論:在征服自然、再造世界的狂想中,迪拜名氣最大,而中國走在最前。在中國,蘭州則既是先驅,又是堅持到最後破產的勇者。
謂予不信,總有你信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