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雙生緣(八)。(圖片來源:pixabay)
(接前文)
第八章
五年後,又是金秋時分,密林中,一群狼正趴著歇息,頭狼猛的起身,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雖然四周並無異樣,可是直覺告訴它,危險正悄悄來臨。未等狼群反應過來,幾支竹箭從林中射出,射向狼群,頭狼一聲短嘯,帶領群狼奔離,誰知竹箭不停的從四面八方射過來,堵死了進深山的所有的路,頭狼明知有詐,但也只能朝沒有箭的方向奔去,狼群很快奔出了林子,等到狼群全部進了草甸子,幾張大網從各個方向射了過來,把群狼網的結結實實,幾隻漏網之狼正要逃竄,又是幾箭射來,撂倒了這幾隻狼。
十幾個少年人從林中和草叢裡跳了出來,如意看著手裡的射槍,「衛嬸嬸做的射網真好用!雲雀兒,多虧你想到這個點子。」
「誰讓郭叔非得讓我們活捉這些狼呢,要不哪用這麼麻煩?!我和衛嬸嬸可是琢磨了三天才做出來的呢!快把這地上的幾頭狼綁起來吧,這箭上的麻藥也不知道能麻倒它們多久。」
眾人訓練有素的用籐條將網外的幾頭狼綁了起來,又把它們和網住的狼抬到準備好的幾架樹枝和籐條編的簡易拖斗上,拖著往莊裡走。如意見鐵蛋拖的輕鬆,「鐵蛋,你的力氣可是越來越大了,都快趕上鐵柱叔了!」
黑子問道:「鐵柱叔啥時候回來呀?他還答應給我做一把七連發的弓弩呢。」
鐵蛋說:「我也不知道,過年應該會回來吧。」
如意點點頭,「衛嬸嬸上次來的時候說鐵柱叔快出師了,過年應該可以回來。到時候咱們要做些什麼小物件就方便了。」
小山卻搖搖頭,「我聽我爹說,他們的訓練越來越重了,人也多了,需要的器械大家都分不過來,哪有空給我們造?」
如意眼珠一轉,「鐵蛋,二牛,黑子,鐵柱叔這次回來也該能收徒了吧,你們去學學,以後咱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鐵蛋他們連連點頭,本來就很眼饞衛叔衛嬸的手藝,可惜他們不常在莊上,若是能跟著爹、鐵柱叔學學,那也很好啊!
雲雀兒得意的說:「衛嬸說了要收我為徒,下個月我便要去兵器營了!」
眾人聽了都瞪大了眼睛,連拖斗都忘了拉,看著雲雀兒那得意樣簡直礙眼極了!如意叫道:「這麼大的事,你到現在才說!」眾人緩過神來便開始盤算著要雲雀兒學好了做些什麼,雲雀兒辮子一甩,笑道:「你們等著吧,衛嬸說了,沒有八年十年的出不了師!」
嘴上說笑著,腳下卻不慢,不到半個時辰如意他們把狼拖到了訓練場,郭信已經等在那裡,一番點算,「一共二十三匹狼,用了三個時辰,兩百零七支箭,六張射網,兩竹筒麻藥。」郭信看著他們問道:「誰來說說有什麼可以改進的?」
小山說道:「射箭的時候有點亂,射網用的不是很熟練。」
如意補充:「射箭和射網的方位可以佈置的更準確一些,就不用那麼多箭和麻藥。」
郭信又問:「那有什麼成功的經驗?」
雲雀兒說:「乘手的工具很有用。」
黑子說:「箭法射的准,並且事先有了佈置」
如意說:「熟悉地形,對狼群的習性也有瞭解,才能順利合圍。」
郭信點點頭,「大家回去都好好琢磨琢磨,三日後你們要隨隊去套野馬,這兩天好好準備。」套野馬!這可是個大挑戰!眾少年頓時群情激昂,商量著要做些什麼準備。
金釵生長的懸崖下,楨兒正往上攀爬,五年過去,楨兒出落的亭亭玉立,仍是一身簡單的短打裝束以方便進山,這幾年來,她常常來到這個懸崖,倒不都是為了採藥,很多時候只是在那山洞裡靜靜的坐一會兒,每當此時,那小鼠就安靜的守在一旁。不知不覺中,楨兒上下懸崖也越來越輕鬆自如。
楨兒爬到金釵位置的時候,往常這時候小鼠早已迎了上來,今日卻不見它的蹤影,正疑惑,山洞方向傳來「嘰——」,小鼠的報警聲。那小鼠一向膽大,這時的聲音如此尖銳,顯然是遇到了勁敵。楨兒加快速度往山洞爬去,那小鼠卻連連發出警報聲,好似叫她不要過去。可幾年下來,楨兒早已把小鼠當成了摯友,哪可能明知它有危險而不去查看。
走入山洞前,楨兒在手裡扣了一把銀針,一進洞,便見到那小鼠竄上竄下的與一條青色大蛇廝殺,那蛇足有水桶粗,頭上頂著一個紅色的肉瘤,小鼠動作靈活,那大蛇一時間奈何不了它,楨兒想要幫忙,卻不知如何下手。慢慢的小鼠力氣漸失,跳動的身形漸漸慢了下來,不復剛才靈活,那大蛇長尾一掃,正中小鼠,小鼠頓時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楨兒手一揮,一把銀針盡數刺向大蛇頭部,其中一針正中大蛇左眼,鮮血噴射而出,那大蛇發出刺耳的「嘶——」聲,身體劇烈的扭動,楨兒對著蛇七寸方位又發一把針,那處蛇皮卻堅硬非常,銀針全部碰落到地上。那蛇轉頭對著楨兒方向,金黃的眼瞳透出冷冷的恨毒,楨兒一手抽出匕首,那蛇來的速度極快,瞬間毒牙已到楨兒眼前,禎兒一扭身,避開這一擊,順勢用匕首扎向大蛇的七寸,哪知那匕首雖是削金斷鐵的寶物,卻只在那大蛇的皮上留了淡淡的傷痕,那蛇一驚之下更是惱怒,長尾一掃,便要將楨兒捲入其中,楨兒縱身一躍,將匕首猛的一擲,刺入大蛇的右眼,頓時大蛇身子扭成一團,發出刺耳欲聾的嘶聲,洞裡塵土飛揚,整個山洞都隨之晃動起來,岩石啪啪的落下。
楨兒連忙奔到小鼠那裡,用身體擋住落石,一探之下,小鼠的氣息已十分微弱,楨兒情急之下想起了那十八針圖,此時別無它法,只有試一試了,取出銀針,便按照第一幅針圖的布針法刺入小鼠身體,心中暗暗向天祈求能救回小鼠一命。此時洞裡岩石落的越來越多,楨兒身上已滿是傷痕,漸漸那大蛇掙扎的越來越弱,慢慢停止下來,癱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楨兒摸摸小鼠的脈象,那針法居然真的有用!小鼠的脈象正逐漸加強!正當楨兒猶豫要不要施第二張針圖時,忽然感覺脊背後一陣發涼,回頭一看,那大蛇已豎起身來,頭上的肉冠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一瞬間散出一片紅霧瀰漫了整個山洞,楨兒直覺想屏住呼吸卻已太遲,意識逐漸潰散,那一瞬間,過去十幾年的經歷歷歷在目,楨兒心想這便是死亡的感覺嗎?但願爹娘和如意別為自己的死太過傷心,可惜自己還沒有找到修行的大道,不知來世是否能有緣得道?正當此時,一聲鶴鳴響徹天地,楨兒恍惚中見到一道白光從腰間飛出,便失去了意識。
楨兒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她和如意是一對生長在一個奇怪的國度的姐妹,以放羊為生,一日她們放羊時遇到幾個行腳僧人前來化緣,如意頑皮,便抓了一把沙子放入那僧人的缽中,那僧人卻微微一笑,施了一禮便離開了。她在遠處看到這一幕,忙追了上去,取出帶著的饢餅要給那僧人,正好聽見一個僧人問那領頭的僧人:「師尊,為何要收下那頑童的一把沙?」那僧人說道:「這女童將來會轉生為中土的王,收下這把沙便與她結下了善緣。」那僧人似乎察覺楨兒追了上來,回轉身,微笑著看著她,楨兒雙手合十行禮,奉上饢餅,那僧人微微點頭,仍是用那缽裝了,行了一禮,手中一翻,拈著兩朵同莖連枝的花,楨兒從未見過這樣清雅美麗的花,那僧人將那花輕輕放入楨兒的手中,轉身走了,楨兒的腦中卻響起了那僧人的聲音,」緣結雙生花」,隨著那話音消散,那花在楨兒手中也慢慢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
楨兒耳邊忽然響起了「吱吱嘰嘰」的聲音,努力睜開眼,原來還在那山洞裡,小鼠正著急的想要叫醒它,洞裡赫然多了一人,三十歲上下,道人打扮,正拿著那只玉鶴看著她。小鼠見她醒來,高興的在她身上爬上爬下好幾圈,然後躥回那道人身上,在他肩膀上趴著。那道人腳下,橫著那大蛇的屍體,胸腹部被拉開一個口子,看似是被取了蛇膽。
那道人對楨兒微笑道:「你的針法練的不錯,元成子拿走我的氣針圖,還算做了件好事,倒救了松貓兒一命。」
楨兒行禮道,「請問道長可是那針圖主人?」
那道人點點頭,「不錯,那原是我為給晉陽鍛體養氣而創,可惜他堪不破情關,功虧一簣。」
晉陽便是楨兒最初在洞中見到那骸骨之人,楨兒才知眼前這位道人便是晉陽的師父!可是他看起來如此年輕!
楨兒跪地行大禮,「楨兒不知是真人駕臨,無禮之處還請恕罪!」
那道人將她扶起,「叫我陵道人吧。你救了松貓兒,我該謝謝你才是!這鶴兒剛才已認你為主,你把它收好。」說著將那玉鶴遞給楨兒。
楨兒雖然知道自己唐突,可怎麼也不想錯過這千古難逢的機緣,便又跪地叩首道:「弟子一心向道,請道長指點修行的法門!」
陵道人將她扶起,「我知你道心堅定,否則剛才鶴兒也不會得感應而出,將我喚來。只是你命定並非我門中之人,你自有你的大機緣,將來你便會知道。我不敢自稱你的師父,不過有些強身練氣的小把戲,若你有意,我可傳授與你。」
楨兒立刻跪下,叩首三次,「楨兒謝陵道長傳授之恩!」
陵道人受了她的禮,「你既已學了我的氣針圖,我便先傳授你氣針,這針圖可以治病救人,但其功效遠不止於此,等你將這十八氣針圖全部學會,你便會知道。」說著陵道人手一揮,地上的大蛇消失不見,楨兒手上多了一張疊成方形的蛇皮和鮮紅的蛇冠,「這蛇已活了近千年,蛇膽已被鶴兒吃了,蛇皮倒也算堅固,這肉冠是至陽之物,解一切陰毒,這兩樣於你都有用。今日已晚,你先回去吧,明日再來。」
楨兒行了禮,出了山洞,爬下懸崖,恍然似在夢中,多年夙願成真,雖然陵道人沒將自己收為弟子,但願意傳授自己道術,而且他也說了將來自有自己的緣份,爹爹說的沒錯,只要自己心志堅定,心思純正,便能結下修行的機緣!忽然耳邊傳來陵道人的聲音,「我的事不可與人提起。」楨兒應道:「是。」
回到莊上,伍存殷見了那蛇冠,知曉了來歷,欣喜不已,如此將軍的毒便可徹底解了!楨兒又將那蛇皮交給獨孤鳳,請她縫在爹娘的戰甲裡。獨孤鳳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將蛇皮裁剪縫入戰甲,剩下兩條邊角料還給楨兒,讓她纏在手上做護手。楨兒隱去陵道人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