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圖片來源:網路)
【看中國2018年5月1日訊】一個社會,能不能包容不同的聲音,能不能接納政治定義的"瘋子"、"精神病",是判斷這個社會文明進步的的一個重要標誌,也是衡量人心良善的一個砝碼。大凡讀過林昭在獄中所寫的血書和日記的人,大概對林昭都會有一個清醒的認識,更當謙卑地垂下頭顱。恰如一詩句中所描述的那樣:"她的頭顱,放在天平的一方,億萬中國人的頭顱頓時失去了重量。"
1968年4月29日,林昭被秘密槍決,今天是她去世48週年紀念日。也許在若干年以後,我們的後代對那個時代所發生的悲劇難以置信,但不幸的是,悲劇確實發生過,如果我們不反思不警惕,這樣的悲劇或許還會發生。
林昭(1932年12月16日-1968年4月29日),原名彭令昭,蘇州人。林昭在1957年的反右運動中因公開支持北京大學學生張元勛的大字報"是時候了"而被劃為右派,後因"陰謀推翻人民民主專政罪,反革命罪"在1960年起被長期關押於上海提籃橋監獄,在獄中她堅持自己的信仰,並書寫了二十萬字的血書與日記。1968年4月29日林昭在上海被秘密槍決。
1980年8月22日,上海高級法院"滬高刑復字第435號"刑事判決書,撤銷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法院1962年度靜刑字第171號和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市公檢法軍事管制委員會1967年度滬中刑字第16號兩次判決,宣布林昭以精神病為由平反為無罪,結論為"這是一次冤殺無辜"。
1981年1月25日,上海高院的"滬高刑申字第2346號"刑事判決書中認為80年的判決書宣告無罪的理由為精神病不妥,"在病發期間的行為不應以反革命罪論處……林昭的行為既不構成反革命罪……滬高刑復字第435號判決在適用法律上亦屬不當,均應與前兩個判決一併予以糾正",撤銷了1980年"滬高刑復字第435號"判決書。
1968年4月29日是林昭被殺的日子,47年過去了,林昭的悲劇並沒有喚醒或沉睡或麻木的國,或許還有人記得林昭的名字,或許還有人去拜祭林昭的墓地,但作惡的本質並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冤假錯案在我們的生活中更是司空見慣。
赫魯曉夫在位時曾經說過:"蘇聯境內沒有不讚同蘇聯共產黨的人,沒有不讚同蘇聯共產主義制度的人,而只有精神病患者"。赫魯曉夫所指的精神病患者就是我們那個時代多得數不清的瘋子,當億萬中國人搖曳著"紅寶書",如痴如醉,如癲如狂,涕淚縱橫,山呼海嘯著萬歲萬歲時,北大才女林昭在監獄裡,也發狂似地用自己的血書向紅衛兵歡呼的對象,向"萬歲",向"宙斯"在作最後的抗爭,誠如她在早一點的長詩《普洛米修士受難的一日》中寫的:
還能忍受嗎?這些黑暗的
可恥的年代,結束它們,
不懼怕阿西娜的戰甲
不迷信阿波羅的威靈,
更不聽宙斯的教訓或恫嚇,
他們一個都不會留存。
這些滾燙嚇人的詩句,與紅牆外的歡呼聲何等的不協調;與無邊無際的人山人海相比,又是何等的孤寂。林昭在那個時代眾人看來無疑是瘋子,而在林昭眼中,是那個時代瘋了,是那個時代眾人瘋了。
是"眾人皆醒她獨瘋",還是"眾人皆瘋她獨醒"?當年廣場上的歡呼者如今都不再提起那個時代的光榮歷史,而林昭的許多言論觀點經過那個時代的沉澱,越來越顯得具有超前性和洞察力,並且得到人們的廣泛認同。究竟誰瘋誰醒?結論不言而喻。
一個社會,能不能包容不同的聲音,能不能接納政治定義的"瘋子"、"精神病",是判斷這個社會文明進步的一個重要標誌,也是衡量人心良善的一個砝碼。大凡讀過林昭在獄中所寫的血書和日記的人,大概對林昭都會有一個清醒的認識,更當謙卑地垂下頭顱。恰如一詩句中所描述的那樣:"她的頭顱,放在天平的一方,億萬中國人的頭顱頓時失去了重量。"
林昭1932年12月16日出生於蘇州市,1954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新聞專業學習,1957年反右運動中,因為她所敬重的同學被莫名其妙打成右派份子,她仗義執言,為這些同學辯護了一番,也隨之淪為右派份子。此後在漫長的監獄生活中,林昭一直在思考中國的前途和命運,對反右、大躍進、人民公社等等運動提出諸多批評,面對大飢荒的現實更是憂心如焚!在上海提籃橋監獄,多次絕食,書寫血書,還遭受了長達180天的殘暴虐待,成縷的頭髮被連血帶肉揪扯下來。
文革劫難結束,個別受難者因一些偶然因素被世人提起,林昭也像千千萬萬受難者一樣,長時間並不為人知。八十年代初大規模為死難者和蒙冤者平反時,才有人提到林昭。直到上世紀末,藉助北京大學百年校慶,人們才把更多目光投注到林昭身上,發現她是1949年以後最能體現北大精神的學子。有關林昭的生平,此後才艱難而又頑強地出現在各種媒體上,其堅貞不屈的形象一如林昭當年與專制集權殊死搏鬥的英姿。
1981年1月27日,《人民日報》發表了新華社記者穆青、郭超人、陸拂等人的報告文學《歷史的審判》,當時讀到林昭遇難後向林昭母親徵收五分錢子彈費的細節,所受到的震撼至今仍記憶猶新。
其中文字這樣敘述林昭:由於她不願意向風靡一時的現代迷信活動屈服,被關進了上海的監牢。但是,她堅持用記日記、寫血書等種種形式,表達自己對真理的堅強信念,心甘情願地戴著"頑固不化"的枷鎖,過早地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她就義的詳細經過至今無從查考,我們只知道這樣一個消息:一九六八年五月一日清晨,幾個"有關方面"的代表找到了她年邁的母親,宣告林昭已於四月二十九日被槍決。由於"反革命分子"耗費了一發子彈,她的家屬必須交納五分錢的子彈費。這真是使人毛骨悚然的天下奇聞!在中世紀被判"火刑"燒死的犯人無須交付柴火費,在現代資產階級國家用"電椅"處死的犯人也從未交過電費,唯有在林、江的法西斯統治下,人們竟要為自己的死刑付費,這不能不說是又一個"史無前例"的創造發明!
由於林昭遇難以後,她所寫下的文字一直被鎖在密室裡,她在獄中的細節以及遇害經過也無從查考,人們對她生前的遭遇並不完全瞭解,迄今為止對她的許多文字甚至多少帶有猜測的成分。林昭人生選擇的倫理意義、受難的勇氣、政治思考的深度、精神世界等等——人們對她的認識和闡釋,依然並不充分也不深刻。
有些人用"聖女"來概括林昭,其中的感情成份誠然很重,但這個稱號是否完全體現她的信仰她的價值,顯然還值得深思。人們對林昭的瞭解和闡釋有一個艱難的過程,這也是林昭在人們心中艱難復活的過程。人們對於她的完整認識,還需要等她的文章和真相完全公開的那一天。那時候,林昭不但復活在人們心中,也必將復活在歷史的名冊中。
林昭是理想的殉道者,她慘遭屠戮,是歷史的悲劇,也是文明社會的恥辱。林昭在獄中拒不承認自己有罪,她的靈魂是崇高的聖潔的,也是不可征服的。魔鬼利用性別的弱勢在肉體上凌辱她,並剝奪了她作為女性的所有尊嚴,企圖使她屈服。這種出於政治目的性暴力,已經無法簡單地歸咎於那個時代,人們所看到的,幾乎是那個時代所有人對女性的強暴,對良知的蹂躪。
1968年4月,在宣判罪行的判決書上,林昭憤然寫下《歷史將宣判我無罪》的血書。12年後,她的預言才應驗。
1980年8月,上海高級法院以"滬高刑復字435號判決書"宣告林昭無罪,結論為"這是一次冤殺無辜"。
林昭的朋友也是在中央為右派平反後,才知道林昭早已不在人世。她的同學和老師在那年年底為林昭召開了一個追悼會,沒有骨灰,只擺放了一束林昭的頭髮和一張遺像。照片上,林昭梳著兩條麻花辮,雙眼沉靜、憂傷而略帶笑意。
在這個追悼會上,出現了一副無字的輓聯———上聯是:?下聯是:!
事隔30多年,當人們再次追尋那個悲慟與無奈的場面時,卻無人能回憶起這副輓聯由誰所寫,但人們不得不承認,這是對林昭一生最好的詮釋與哀悼,或許,也是對共同經歷那個時代的人們,最為深刻最有意義的一幅輓聯。
林昭臨死前告訴人們:相信歷史總有一天人們會說到今天的苦難!希望把今天的苦難告訴給未來的人們!今天,類似林昭的悲劇還遠未結束!人們習慣於忘記過去,對類似的悲劇更是麻木不仁,人們似乎見慣了迫害和殘暴,每當悲劇發生,人們甘願做一個無恥的看客,而當迫害和殘暴降臨,人們面對的也是一群麻木不仁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