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女生(Pixabay圖片/網路配圖)
【看中國2018年5月9日訊】2008年9月2日,美國威斯康星州格林灣,Ashwaubenon高中像往常一樣迎來了一位新轉學生。一個靦腆的金髮女生走進校園,穿著粉色的衛衣,背著嶄新的書包上面還有愛心的裝飾,和其他新生一樣,她的神情有些慌張,還有對新學校的渴望,沒人覺得她有什麼不尋常。直到16天之後,警方將她逮捕,揭開一個讓人無比心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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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海外媒體報導,穿著橙色的囚衣站在法庭上,她被起訴「身份盜竊」,檢察官一板一眼的念著她的真實身份——Wendy Brown,33歲,兩個孩子的母親,而她所盜竊的正是自己青春期的女兒Jiami的身份。在過去的兩週裡,她以女兒的名字在Ashwaubenon高中進行了入學登記,和年紀只有她一半的青少年們一起上了課,還加入了高中的啦啦隊,參加了啦啦隊教練舉辦的泳池派對……
站在法庭上,Wendy用模仿高中生而發出的蚊子般的嗓音哼道,「我真的為我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抱歉,我知道這很不好,我很後悔,」「嗯,我一直都,我真的不是個壞人,我只是做錯了事。」
媽媽偷竊女兒的身份去上高中?為什麼要這樣做?
Wendy Brown真正的高中時代是1990年,當時16歲的Wendy熱愛田徑,熱愛奔跑,因為這是她僅有的逃避生活的方式。
Wendy有著輕微的說話障礙,比如「Rabbit」這個詞,她只能發出「Wabbit」這個音,因此她沒少遭到同學們的霸凌,甚至挨打。
在學校裡,Wendy最羨慕的就是啦啦隊隊員,她喜歡她們的衣服,喜歡她們手中黑黃的啦啦球,喜歡她們青春活潑的樣子,但是她沒被選上拉拉隊。
而在家中,Wendy的日子也不好過,她的母親非常暴力,「我們總是在打架,她把我放倒,咒罵我,然後狠狠的打我。」
陰鬱的家庭環境,讓Wendy一直飽受情緒問題的折磨。
因此,她選擇了奔跑,紓解來自學校和家中的壓力,但是某天,在奔跑時,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噁心感,她停下了腳步,沒忍住吐了出來……
當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年輕的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怎麼樣會讓人懷孕,她根本沒有接受性知識學習,她以為自己的男友已經把安全措施做好了。
但是在醫院裡,醫生告訴她已經懷孕4個月,天崩地裂……
就在Wendy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更糟糕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
首先,在得知她懷孕之後,男友立刻就把她甩了。然後,男友如同長舌婦一般洋洋得意的告訴了學校每一個人,Wendy懷上了他的孩子。
從那以後,霸凌更加嚴重了……
「我是想要高中畢業證的,但是那個時候真的發生太多事情了。」
Wendy選擇了退學,並且在17生日那天生下了第一個孩子,Joey,三個月之後,她又一次懷孕,這次是個女孩Jiami,孩子的父親是另一個男生。那是一段非常灰暗的時光,Wendy徹底的墮落。
她冷眼看著自己的妹妹Jennifer在學校裡如魚得水,「我真的太恨她了,她擁有我想要的一切,我真的特別特別嫉妒她。」
當看見妹妹穿著黑黃相間的啦啦隊服時,Wendy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她什麼也不能做,她得努力工作,賺錢,給兩個孩子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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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轉眼就到了Wendy的二十歲,她輾轉在多家超市、餐廳裡打零工,為了賺錢她什麼都做過。她帶著孩子從德克薩斯搬到了密歇根,從內華達搬到了伊利諾斯,在2006年,31歲的時候,她終於結婚了。但是僅僅在結婚六個月之後,家暴開始了……無休止的辱罵,拳打腳踢,以至於當地的警察探長都對Wendy深表同情,「當他對她生氣的時候,感覺屋子的窗戶都要震碎了。」一個當時的鄰居說道。
不過,Wendy並沒有因此選擇與丈夫分手,在2008年,他們一家搬到了威斯康辛州的格林灣,企圖尋找一個「新的開始」,在這裡,Wendy只有一個老朋友,除此之外,沒有人知道她青春期的黑歷史。
他們的房子就租在了Ashwaubenon高中旁邊,每天都可以聽到球場上教練清脆的口哨聲,可是家暴並沒有停止……
為了防止影響到兩個孩子的健康成長,Wendy把他們送到了位於內華達的父母家,讓他們在那兒讀書。「我崩潰了。」Wendy回憶起2008年的自己,那是她人生最低谷的時候。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望向了窗外,那是一所高中,她人生所有的不幸,所有的痛苦,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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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了自己Facebook上的評論,當時她上傳了幾張生活照,朋友們都紛紛評論說她沒什麼變化,「你看起來就像高中生!」
鬼使神差的,在一個安靜的夜晚,Wendy拿出了自己的棒球帽,開始像小姑娘一樣編辮子,把頭髮弄卷,當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和女兒Jiami真的很像——就像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第二天,Wendy就讓丈夫帶著自己去商場購買校服,她選了一個粉嫩的雙肩書包,一條高中生愛穿的牛仔褲,又買了一雙球鞋。
因為體型比較小,所以儘管是未成年人的衣服,她穿上毫不費力。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偽裝聲音,在一家咖啡廳,她進行了一個下午的練習,終於學會了用高中女生的方式說話發聲。
憑藉這個聲音,在同年八月,她逕直走進了Ashwaubenon高中,向學校參事Kim Demeny介紹了自己。她用了女兒的名字和自己的中間名,表示自己是從內華達的Pahrump高中(女兒正在就讀的學校)轉學來的新生。
在註冊文件上,她寫到自己的母親「很難聯繫」,「身體不好她如果不舒服就讓她回家」,雖然Demeny覺得Wendy看起來有點老,但是她的行為舉止「看起來就是高中女生」,於是Demeny也沒有多想,就直接給Wendy註冊了。
在兩人的會議結束之後,Wendy問她,啦啦隊什麼時候開始選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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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Wendy穿著T恤和短褲走到體育館參加啦啦隊選拔時,內心是興奮與忐忑,和其他年輕的女孩子們一起,她們站在地板上,聆聽著教練的教誨,在Ashwaubenon高中的啦啦隊試用期,Wendy出乎意料的適應的還可以。
幾天下來,她慢慢的進入了一種分裂的催眠狀態,在學校,她是只有16歲的女高中生,所有的悲傷和噩夢都沒有發生,她開開心心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但是放學之後,她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她得回到的那個她不自在的充滿陰霾的公寓……
啦啦隊(圖片來源:Pixabay)
不過她並不在意,她成為了一個啦啦隊試用隊員,她真的太開心太開心了。
2008年8月8日,啦啦隊教練Johnson邀請所有人去她家參加泳池派對,Wendy也在其中。
但是她有點害羞,還有點焦慮,因為在場的所有女生都大大方方的穿著比基尼,而她……她的肚子上,有懷孕時期留下來的的妊娠紋。
糾結再三,Wendy穿著T恤下了泳池,周圍的女生都十分不解,「我說我以前很胖很胖,後來減肥瘦下來的,所以肚子上有妊娠紋,只能穿T恤。」旁邊的女生看她不願意,幫她解了圍,成功讓她混了過去。
像一個真正的年輕女孩兒一樣,她和女生們一起玩了水上排球,吃了披薩,香腸,乾酪,玩了各種各樣的遊戲,甚至還一起放聲高歌……
Wendy不由自主的主動跳起了1995年的舞蹈,那是一種需要很多轉圈和扭胯的舞蹈,把周圍的女生們逗得哈哈大笑,她真的太快活了,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快樂過,如果,永遠能這樣該有多好?
於是她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繼續把女高中生的角色扮演下去……
就在泳池派對的幾天之後,Wendy接到了來自教練的電話,你被選中為拉拉隊員了!
9月2日,Wendy的高中生涯正式開始了……她顫抖著看著自己的19號儲物櫃,激動的不能自己……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她有了朋友,啦啦隊的女生們,她們對她非常熱情,她被各科老師賞識,音樂老師說她的聲音非常成熟好聽,直接把她拉入了合唱團;科學老師說她現階段的所有知識都掌握了,未來會有出色成就。
Wendy在高中真的是如魚得水,她甚至主動幫助了一個被霸凌的女孩,告訴她,「忽略她們,別管她們,她們只是嫉妒你,你要做好自己。」
但是,就在Wendy還沉浸「高中生活」所帶來的猛烈時,現實卻很快給了她沈重的打擊……
她不能一直上學,她是要工作賺錢的,於是她只能各種翹課逃學,繼續完成自己的零工。而這,為她的偽裝身份帶來了嚴重的危機……
僅僅在開學之後一週的時間裏,就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2008年的9月8日,當副校長在查看一週考勤時,發現有一個叫做Jiami的學生老是缺課。他直接聯繫了學校的警務聯絡官Don Penza。
Penza來到了Wendy的家,沒找到人,電話也沒人接,在一開始,他以為出了什麼事兒,選擇聯繫Wendy檔案中記下的位於內華達的原高中。
但是原高中的老師告訴他的信息讓他非常困惑,他們說,Jiami好好的,就在學校上課呢……Penza又電話聯繫了Wendy的母親,Jiami的外婆,Judith,然後,一切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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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法庭上,Wendy表示,她這樣做是因為想要高中文憑,想要成為啦啦隊員,「因為我沒有一個正常的童年,所以想通過這種方式重新獲得失去的人生。」
法官認為Wendy並不是職業罪犯,她飽受精神問題的折磨,法院指定的心理醫生Dr.Ralph Baker佐證了這一點,經過檢測,他認為Wendy患有雙相情感障礙,創傷後應激後遺症,還有兩項人格障礙。
Bakers說,「她真的說服自己如果以女兒的身份在高中表現優異,她的人生就會重來。」
「她太想完成高中學歷和成為啦啦隊員,已經產生了幻覺。」可是,人生是不能重來的啊……
面對這種結果,法庭陷入了不尋常的交流之中,無論是原告還是被告,都希望Wendy可以獲得幫助而不是獲刑。
檢察官表示,「希望她可以結束治療,真正的,在不犯罪的情況下為社會做出貢獻。」
也希望,她可以正視自己,過好自己的一生……
最後,Wendy「因身心疾病或缺陷」而被判處無罪,但是她必須在威斯康星州的心理健康機構呆滿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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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理健康機構,她開始在導師指導下進行GED(類似高中文憑考試)課程的學習。對於一個已經33歲的人來說,重新開始學習真的很難,但是她咬著牙在六週的時間裏完成了這一切,最終通過了四門考試,當她得知自己考過時,沒來由的,淚水滑下了她的臉龐……
這真的太不容易了,她對自己說。可是沒過多久,又一個噩耗襲來——Wendy被診斷為乳腺癌,這一次,她依舊選擇孑身一人與癌症頑強奮鬥,在2010年12月,她接受了兩個大手術,保了一命……
或許是這次疾病,讓Wendy意識到了生死的區別,也讓她感恩自己還活著,她不再幻想重生,也不再幻想回到高中,她開始主動參加每日治療小組,參加攀岩活動,最重要的,是她學會了平靜的看待自己的過去……
她和自己的丈夫離了婚,在三年之後離開了心理健康機構。
現在,她像一個正常的41歲中年女人一樣,大聲說話,大笑,開玩笑,她說自己已經可以坦然的看待人們對她的指指點點了。不過,她也不好意思的承認,在看到那些曾經跟自己關係很好的啦啦隊員時,還是會下意識的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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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一件接著一件,心理健康機構說她康復的差不多了,她的癌症也漸漸好了,最重要的是,在2013年,她拿到了自己的GED文憑,真正的從高中畢業。
「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Wendy笑的雲淡風輕,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畢業」讓她掙紮了將近三十年,但不管怎麼樣,這一次,她的人生終於真的在往好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