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製圖)
【看中國2020年5月27日訊】(看中國記者梁路思、李懷橘採訪報道)近日《看中國》採訪了香港年輕導演周冠威。他是著名政治題材電影《十年》的導演之一,他拍攝的《自焚者》是《十年》5個故事之一,影片描述2025年的香港,一名社運青年領袖成為首位因觸犯《基本法23條》而入獄的人,其後在獄中絕食身亡,另一名支持者在香港英國領事館前的自焚抗議。
採訪內容整理如下:
中共撕破面皮背信棄義
就中共強推《國安法》,周冠威說,這件事令到港人更加清楚看到,中共如何破壞一國兩制。該條例讓港人更加覺醒,因為法例繞過本地立法程序,這是前所未有的。上一年備受爭議的《逃犯條例》是本地立法,要求將犯法的人送上大陸審理,已經在香港引起軒然大波,一年後,北京當局直接把大陸的法例拿到香港執行,這比《逃犯條例》更恐怖。
好多港人都覺得「香港玩完了」,或者移民,或者留下來繼續抗爭。而目前抗爭的成本也越來越高。周冠威表示,作為一個電影人,一定會受到該法例的影響。其實每一個港人都會被影響,這條法例把恐懼植入每個人的內心。大家會自我審查:這個我能做嗎?那個我能說嗎?如果說的話,觸碰到當局的紅線,那就是犯法,將會面對一個頗長的刑期。因此,中共用或者不用這條法律起訴你,都會給港人內心帶來恐懼。當初中共對香港和全世界許下莊嚴的承諾:「港人治港,一國兩制,高度自治,50年不變。」20年間,中共就撕破面皮,自食其言。
周冠威說,《自焚者》講述的是香港獨立,共產黨的恐怖,甚至有人為抗爭而犧牲生命。如果依照《國安法》,《十年》的故事內容已經觸犯法例,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周表示,他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件事,因為這無疑是對言論自由、創作自由和人權的一大衝擊。
《國安法》是否有追溯期?就算這一刻沒有做任何觸犯《國安法》的事情,但當局是否會把當年所謂觸犯法例的事件拿出來定你罪?翻看歷史,中共經常秋後算賬。今次中共表現十分強勢,放棄了之前的懷柔手段。所以,不排除中共國會用追溯期以《國安法》向港人秋後算賬。周冠威表示,所有文化創作領域的港人都感受到這個緊箍咒。《國安法》之下,文化人就算不觸碰中共的紅線,也要在不自由,自我審查和充滿恐懼的情況下去創作。周冠威說,這種情況是前所未有的,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未出現過。
通過六四事件瞭解中共
周冠威表示,對中共的瞭解,源於1989年的六四事件。當年他還是一個小學生,六四事件是一個政治上的啟蒙,他意識到,「我不單是我,不單是父母的孩子,我還是一個公民,有公民責任。我可以為國家付出,我可以影響世界,也在被世界影響。」
當年,周冠威和大部分港人一樣,坐在電視機前面24小時看六四直播。他說,雖然當時未在六四現場,但事件對他的影響十分之大。之後他去翻查歷史,研究資料,對事件有了更深刻的認知。中共講大話,中共殺學生,而港人要逃亡,逃出中國,這些認知已經植入了周冠威思維。很多人說,中國經濟發展,國力強盛了。但毒奶粉、劉曉波、買賣器官等事件還在上演,這些都暴露了中共的真面目,港人也都看在眼裏。
雖然經濟發展了,但是中共對政治、對自由的箝制沒有減少過。比起國內同胞,港人對此體會更深,畢竟港人曾經在公民社會生活過,享受過人權和自由,如今港人強烈地感受到這種打壓、箝制步步逼近。
作為土生土長的港人,周冠威說,雖然沒有在大陸長大,但港人是瞭解中共的,只是大家一直忍著。去年的反送中運動是一個大爆發,港人把累積多年的情緒在去年爆發出來。而反送中運動期間發生的中大保衛戰、理大保衛戰堪比六四,這一代香港年輕人是在直接面對中共,與之對抗。周冠威說,當年他在電視上瞭解中共,如今香港的年輕人是在抗爭中親身體會中共的邪惡,他們在無數次的抗爭中,被代表中共高壓統治的警察,用催淚彈、警棍、橡膠子彈、布袋彈,甚至實彈攻擊。
年輕人用強大意志對抗中共
周冠威表示,現在香港的年輕人有強大的意志,他們無所畏懼地走上街頭,去直面極權政府,對抗共產黨。眾所周知,港府不停地將警察的武力升級,雖然抗爭者也將武力升級,但那是不對等的。抗爭者只是破壞立法會的玻璃門,塗污國徽,用磚頭和汽油彈反擊警方。但警方呢?他們擁有最先進的防暴裝備,水炮車、裝甲車和各種先進武器。
在不對等的武力下,年輕人是以卵擊石,是雞蛋與高牆的對抗。年輕人這種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是值得敬佩的,年輕人也為此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他們是為道德、法治、公義、自由去抗爭,而不是出於私利,他們想讓香港變得更好。
用電影去參與抗爭
周冠威希望可以繼續用電影這種形式去表達一些情感。抗爭者走上前線,他就用電影這種形式走上前線。但在《國安法》的壓力下,能否成事還是一個疑慮,是否會有人肯投資電影?周冠威自嘲說,《自焚者》代表他電影事業的「自焚」行為。當時已經有人說,這部電影令他失去大陸市場,不僅如此,他可能還上了黑名單,自身處境已經危險。投資他的電影是一個高風險行為,因為注定血本無歸。
周冠威說,這一刻電影的收益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參與這場抗爭。抗爭者們常說「兄弟爬山,各自努力」。周冠威表示,他的這座「山」就是電影,用電影的形式去抗爭,去努力。如果沒有投資者,他就用有限的資金去拍攝。如果《國安法》通過,這類政治題材變成禁片的話,他都想去拍。就算沒有公開場合放映,要被迫地下放映,他都要去做。「很艱難,這一刻我都不知道能否做到。」周冠威說,「但是,你問我的心想不想,我的心是很想做的。」
「兄弟爬山,各自努力」,每個港人都在思考如何在自己崗位抗爭。就算身在海外的港人,他們也在各自國家幫香港抗爭。港人是命運共同體,一起對抗這個危害世界的邪惡的共產黨。其實,對抗中共,是全球的事情,武漢肺炎已經證明,共產黨的邪惡可以擴散全球,進入每一個人的身體。因此,全世界都要聯手去抵抗這個邪惡的力量,周冠威說,我們和中共對抗,也是在救中國。
「如果你問我,其實我不看重名利,我看重的是意義和價值。」周冠威表示,「如果我的電影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丁點的力量,一丁點的善良,可以改變哪怕一少部分人,我都覺得有價值。」有錢有名但無價值的事情是不值得做的。生命不是為了享樂,年輕人走上街頭也是為守護香港的價值。
《自焚者》預言今日局勢
2015年的《自焚者》中的一些畫面如今變成現實。周冠威說,其實當時已經看到這些事件將慢慢在香港出現。在中共治下,西藏有人自焚,新疆有回教民眾被迫害,還有烏坎村和六四等,歷史在不停地重複。
周冠威說,《十年》的意義不是它的預言性,而是有人在壓力下敢把它拍出來。香港電影不是風花雪月,香港電影可以涉及政治話題,而且不是以擦邊球的形式去拍政治話題,是正面回應,這就是《十年》的意義。
雨傘運動前已經有港人討論「香港獨立」的話題,他們認為,只有香港脫離中共才有真自由,否則就是死路一條。當時沒有電影表達這一議題,「全香港的電影人沒人涉足這一話題」,所以周冠威就去拍了。文化人和創作者要做社會先鋒,做「創作自由的人」,周冠威說,儘管「香港獨立」的話題是一個禁忌,他還是去做了。他也藉「香港獨立」反映「言論自由」和「勇氣」。周冠威說,「香港獨立」的出路在哪裡,沒有人知道,目前還是一個議題,沒有答案。
在獨裁國家,有電影人要被迫流亡海外,周冠威說,他有一些心理準備。但是未輸之前,還是會堅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有智慧地去做。如果有智慧地做,結果仍要「流亡」,周冠威笑說,「那就來吧!上天要我經歷,那這就是我的十字架。」
不後悔拍《十年》
「我從未後悔拍過《十年》」,周冠威表示,「甚至在《國安法》的壓力下,我也未曾後悔過。」有人說,周冠威可能會成為第一批被中共盯上的人,自身和家人都有危險,甚至要流亡海外。「我沒有後悔」,他重複說。「做對的事情,不需要後悔。」有人說這部電影顛覆國家,周冠威表示,講真話才是對中國好。電影人做好本份,才可以感染中國人。正如《十年》中的一句對白:「唔係睇得唔得,而係睇啱唔啱」。(不是看是否可行,而是看基點對不對。)他解釋,這才是最根本的,做事情不是看你有多大的智慧,多大的策略,而是看你的初心是否正確,如果你做的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就不會後悔。
政黨不代表國家
《國安法》包括的罪名有「分裂國家」、「顛覆國家政權」等,很多被冠以這些罪名的人都是很愛國的。周冠威說,一些人黨國不分。大家反對的是共產黨,而不是中國。是共產黨無法治理好這個國家,不能給人民帶來幸福,甚至會影響世界人民的幸福,那麼,為甚麼不剷除這個政黨嗎?剷除它,幫了中國,也幫了世界。
所謂「分裂國家」「顛覆國家」都是文字遊戲。百姓不需要一個強大的政府,只想要一個幸福的生活。《自焚者》有句對白,分裂國家可以是好事,越小的國家,人民得到幸福的機會越高。世人要跳出「大一統」的思想束縛。從來都是先有人,後有國家,國家服務於人民。如果百姓可以幸福生活,歸屬哪個國家都無所謂。
很多人認為,目前是香港最黑暗的時刻了,但周冠威說,也許還有更恐怖的時刻,對於共產黨來說,沒有最邪惡,只有更邪惡,但港人只要有空間,抗爭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