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時君主和百姓，名分雖殊，而情誼不甚隔別，彷彿和家人父子一般。(圖片来源: 合成圖 帝堯：公有領域；背景：Winnie Wang/看中國）
接上文：【帝堯的故事】四十七：帝堯受降恕驩兜 焦僥遠來拜唐堯
羲叔奉了帝堯之命去迎接焦僥國的國君，好奇上了他乘坐的物件，一看，原來那物件是用木製造的，形狀正方，中間可容三四人，兩旁有門，可以啟閉，作為上下出入之路；前後左右密密層層，都排著鳥羽，彷彿無數的羽扇一般；下面前後共有四個輪盤，中有機括，直通輪軸；機括一動，輪軸旋轉，那無數羽毛就一上一下的鼓動，到得後來，輪軸轉動得愈急，羽毛鼓動得亦愈快，於是騰空而起，離地可一二尺，急劇前進，其速無比。羲叔細問那翻譯員，才知道這物件名叫沒羽，就是中國羽輪車的意思。這次來朝，就帶了一輛來貢獻。不一時到了客館，一切供給固然極其豐盛，所有器具無不適合他們的用度。焦僥國王尤為喜悅。
次日入朝，用臣禮謁見，並獻上一輛「沒羽」，五彩斑駁，裝飾得十分華麗。帝堯因為已經聽羲叔奏過，知道它的用處，所以不甚稀奇。因見他車上的毛羽都是非常之大就問道：「這是什麼鳥羽？」焦僥國王道：「這種是鷙鳥，凶猛得很，各類都有，且非常之大。」帝堯道：「那麼捕捉很不容易？」焦僥王道：「小國是用機器去捕捉的，所以尚不費事。假使用人力去捕捉，小國之人身體都短小氣力薄弱，肯定敵它不過，哪裡能捕捉它呢？」帝堯便向他道了謝，叫人將「沒羽」收了。
次日，請他宴飲，他帶了三個大臣同來赴席，都只有將近三尺身高。身體單薄。但是細看他君臣，眉目五官，都甚端正，威儀態度，亦甚安詳；談論起來，知識亦非常練達；頜下髭鬚，儼如四個小老人，甚可親近。
帝堯問他國內情形，才知道他們是穴居的，平日亦作農林五穀，但由於身體短小，勞力有限；二則那邊鷙鳥甚多，稍不留意，容易被它銜去。所以他們自古以來，竭力研究機巧之物。有一種機器，用以耕田，不耗勞力而收穫甚多。還有一種機器，用以捕鳥，無論什麼大鳥，觸到這機器，立刻就失其飛翔猛悍的能力，所以國內出口貨物，每年以鳥羽為大宗，他們也以善捕鷙鳥而出名。
帝堯又問他：「耕種農稼之外，還做什麼事情？」焦僥王道：「捕魚是副業，水中游泳，亦是國人的專長。」帝堯道：「不怕大魚吞噬嗎？」焦僥王道：「小國人亦有機器，可以防避。」帝堯道：「貴國人身體既然如此短小，假使鄰國人來侵凌，將如之何？」焦僥王道：「小國人因為體力不足之故，所以對於鄰國，只能恭敬相待，講信修睦，不敢開罪於人。就使有時候吃些小虧，亦只好忍耐，不敢計較。所以四鄰對於小國，亦均以善意相待，絕無侵暴行為，有時還得到他們一點助力。在小國東面是長臂國，他們手長一丈八尺，專在海中捕魚。小國有機器，所以與小人最要好。西面是三首國。他們一身三首，形狀奇怪，但是性情好靜，與小國甚少往來，所以亦不為患。」
帝堯道：「貴國人民既然擅長機巧之事，那麼盡可以營造房屋，何以還要穴居呢？」焦僥王道：「小國之地山林不多，缺少大樹，但有小木，造成房屋，不甚堅固，禁不起暴風狂雨、猛獸鷙鳥的蹂躪，所以還不如穴居妥善。還有一層，小國土地不廣，沙磧之外，所有的肥沃土地都須栽種五穀，如建房屋，那田畝就要減少了。所以論起事勢來，也不宜建造房屋。不過富有之家，到得十二月正月間，天氣大熱，在土穴內受不過蒸悶之氣，亦有在地面上搭蓋小屋以求涼爽的，可是一過熱天，就拆去了，因此總是穴居時多。」
帝堯聽了不解，忙問道：「十二月、正月，正是寒冬，敝國有幾處地方，正要住到土穴裡去，以避寒氣。何以貴國反要出來避熱呢？莫非貴國氣候與此地不同嗎？」焦僥王道：「的確不同。小臣這次動身前來，啟程之時正在去年十月間，那時天已漸熱了，走到半途，炎熱異常。後來到了五六月間，是小國那邊的冬天，以為天必漸冷了，哪知炎熱如故。到了八九月間，反漸冷起來，草木亦漸凋謝，與小國那邊二三月的天氣無異，所以小臣說兩地氣候的確不同。」帝堯道：「貴國那邊草木二三月凋謝，何時才生長呢？」焦僥王道：「總在八九月間。」這時在座之人聽了這話，無不訝然，暗想：「竟是天外別有一天了，何以寒暑如此相反呢！」帝堯道：「那麼貴國以熱天為冬，以寒天為夏了。」焦僥王道：「那也不然。小國人仍是以熱天為夏，以寒天為冬。不過奉了上國的正朔，七月間變了冬天，正月間反成夏天，像是以寒為夏以熱為冬了。」帝堯等聽了，方始恍然。後來又談了些別種話，席散之後，送歸客館。
次日又來道謝，帝堯命羲叔等陪伴他君臣遊歷各處風景。過了一月，方才告辭。帝堯又優加賞賜，那焦僥王君臣無不歡欣鼓舞，乘著沒羽歸去。
一日，帝堯正在視朝，忽然從外面走進一個老百姓來，頭戴箬帽，身穿蓑衣，腳著草履，肩上挑著一個大擔，擔中盛著不知什麼東西。原來那時君主和百姓，名分雖殊，而情誼不甚隔別，彷彿和家人父子一般。雖是帝君朝堂之上，百姓可以隨便進出，不比後世，堂陛森嚴，九重遠隔，不要說是個尋常百姓，就使是個大官顯爵，亦非得特旨允許不得進見。若說是來獻物件的，那更加不得了，那些守門小臣，非大肆勒索賄賂不可，起碼總要比貢獻物品加一點，才可以給你遞進去。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上下之間，隔絕到如此，所以民隱不能上達，而君臣間的隔膜亦日甚，務為雍蔽欺罔，以致賄賂公行，而政治日以敗壞。
且說那老百姓走到堂下，將擔放下，就向帝堯再拜稽首。
那帝堯視朝本來是站立著的，也就答揖，叫他起來，問他有什麼事情。那老百姓道：「小人剛從海外歸來，得到一種寶物，特來敬獻聖天子，以表小人區區之心。」說著，就轉身將擔蓋揭開，只見裡面滿滿盛著五彩斑斕的東西，不知什麼。那老百姓隨手拿了兩個，雙手獻與帝堯，說道：「這個是冰蠶的繭繅成了絲，可以做衣服，請帝賞收吧。」帝堯細看那蠶繭，足足有一尺長，五彩悉備，果然是個異寶，便說道：「朕很感謝你的美意，不過朕向來不寶異物，對於衣服，尤不喜華麗。這個蠶繭太美麗了，朕無所用之，請你仍舊拿回去吧。」那老百姓道：「聖天子的儉樸，小人向來知道的。」說時，用手指指帝堯身上道：「這樣大寒天氣，帝連狐皮貉（ㄏㄠˊ，háo）皮的裘都不肯穿一件，還只穿一件鹿裘，這個冰蠶寶物自然更不肯穿了。但是聖天子為天下之主，所謂富有四海，尚且不肯穿這種寶物，那麼小人一介草民，拿回去有什麼用處？難道織起衣服來穿嗎？真正萬無此理。假使說拿來賣，賣與何人？聖天子所不欲穿的東西，哪個還敢穿呢？如若將它藏起來，萬一壞了，這種寶物是世間所稀有的，豈不是可惜！所以小人想來想去，還是請帝賞收吧，橫豎總有用處的。」
帝堯聽他的話頗有情理，正要開言，只見大司農在旁說道：「依臣愚見，不如收了它吧。將來織成黼黻（ㄈㄨˇ ㄈㄨˊ，fǔfú，繡有華美花紋的禮服），可以穿了祭祀祖宗，那就不嫌華麗，豈不好嗎！」帝堯道：「朕亦如此想。」
說著，就向那老百姓說道：「你既然如此說，朕就收了，謝謝你。」
那老百姓聽了大喜，連他的擔子也不要了，向帝堯行一個禮，回身就走。帝堯忙叫道：「海人來，海人來，且慢走，朕還有話呢。」那老百姓急忙回身轉來。
帝堯有何話說呢？
主要參考文獻：鐘毓龍《上古神話演義》
（待續）
来源:看中國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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