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頭琴演奏(圖片來源:Phillip Capper/維基百科)
提到蒙古樂器,馬頭琴絕對是一大關鍵與亮點。馬頭琴是一種飾以馬頭的二絃琴,它的蒙語稱作「莫林胡耳」,馬頭琴在這七個多世紀以來,在蒙古游牧民族的文化中,始終佔據舉足輕重的位置。在十三至十四世紀的蒙古帝國時代,就出現了琴柄上裝飾著馬頭的絃樂器。對蒙古人而言,馬頭琴不只是在慶典儀式上,連在日常生活中都極具象徵意義,因此可謂是遠遠逾單純的樂器功能。
關於馬頭琴,民間存在著不同版本的傳說。臺灣學者林修澈(註1)曾針對流傳於蒙古的三個馬頭琴傳說做過介紹,說這三個版本分別為:察哈爾蒙多倫版、昭烏達版,以及鄂爾多斯版。此文提及的,當屬鄂爾多斯版。
傳說中,最早的馬頭琴是由鄂爾多斯上一位名叫巴特爾的放牧人所製成。
在《鄂爾多斯民間故事選》的情節描述中,巴特爾飼養著一隻心愛的銀鬃馬。這匹矯健的馬十分通人性,不只擁有飄揚動人的長鬃,還生得一副勻稱的骨架,任誰一看,都知道它絕對是世上難得的好馬。
一天,邪惡勢力蟒古斯來到了豐饒的鄂爾多斯,為了捍衛家鄉,巴特爾和銀鬃馬力戰蟒古斯。後來,銀鬃馬為了解救身負重傷的主人,選擇犧牲。失去愛馬的巴特爾禁不住泉湧般的淚水。最後,他悲愴至極的淚水形成了貝加爾湖。
有一天,巴特爾夢見了銀鬃馬。在夢境中,銀鬃馬告訴他,可以拿它的身子製作成馬頭琴。於是,巴特爾夢醒後,立刻依照銀鬃馬託夢所言,將它的馬腿骨製成了琴柱,還拿馬皮蒙住了琴筒,馬尾則製成了琴弦,至於馬頭則高掛在琴柱上。
深深思念銀鬃馬的巴特爾,日夜不休地彈唱著歌曲,傳達對於銀鬃馬的懷念。最後,上天被巴特爾誠懇的舉動及心情給感動了,為巴特爾復活了銀鬃馬。最後,銀鬃馬與巴特爾一同戰勝了蟒古斯。
與其他版本相比,鄂爾多斯版的馬頭琴傳說,可謂更加神化性,也更加原始性的。當然,這一項特點自然是與中國神傳文化的特質彼此映襯。
不過,大家在網路上搜索,不免覺得奇怪,為甚麼目前流傳最廣的卻是察哈爾盟多倫版,也就是主人公叫作蘇和的版本。
針對察哈爾盟多倫版流傳非常廣泛的現象,研究者陳崗龍(註2)表示,蘇和的白馬這一版傳說,之所以受到中國,甚至是國外的傳播媒體、民眾所熟知,主要是因為這一版傳說,是在二十年代到六十年代之間蒐集得來的,因此「蘇和版馬頭琴傳說」屬於國家主體意識的產物,其內容很強調階級意識,同時也受到當時重視階級鬥爭的媒體等媒介所炒作,這才受到廣傳。
也就是說,蘇和版的馬頭琴傳說是信奉無神論的中共政權刻意製造出來的。
如果你對馬頭琴故事甚感興趣,不妨試著比對這三版傳說,或許能更強烈地感受到其中差異。像筆者閱讀蘇和版傳說後,覺得與鄂爾多斯版傳說差異甚大。
蘇和版傳說內容描述蘇和在每一次彈奏馬頭琴時,都會想起拆散他與心愛白馬的惡勢力(此版的惡勢力是王爺),同時引發出無盡的深深仇恨。當然,這一版的故事就沒有了原初傳說中的神話元素。
換言之,主人公彈奏馬頭琴時,並未單純展露感動上天的人性亮點--對馬兒深刻的情感。試想,當主人公一邊以愛馬製成的馬頭琴演奏,又一邊散發著對王爺的恨意,如何能撼動上蒼呢?馬兒當然也就不會被老天爺給復活了。至於無從與愛馬再次相見的主人公,當然更不可能乘坐愛駒、不可能一人一馬同心協力來擊敗邪惡勢力了。
多方比較,相信充滿神話性,令人感覺十分輝煌的鄂爾多斯版必定令讀者感覺其中道理更加深刻、有意義的!
註1、註2:論點引述自陳美雲〈《馬頭琴》圖畫書風格比較研究〉(臺東: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