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何以成為文革浩劫中的「不倒翁」？（圖片來源： 網絡圖片 ）
今天回眸十年文革浩劫，我們會發現這樣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現象：早在延安時期就率先提出「毛澤東思想」，對毛忠心耿耿的中共二號人物劉少奇，慘死在河南開封，被用化名「劉衛黃」火化屍體；被毛澤東讚譽為「橫刀立馬」的彭德懷，慘死在301醫院，被用化名「王川」火化屍體；被毛澤東稱讚為「守衛邊區後方的蕭何」的賀龍，慘死在301醫院，被用化名「王玉」火化屍體；甚至連井岡山時期就「朱毛不分家」的朱德都受到浩劫衝擊。而為什麼偏偏周恩來卻能夠保全自身，成為浩劫中的「不倒翁」呢？
1976年1月周恩來之死触發了天安門四五運動，他在文革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圖片來源： AFP via Getty Images）
本文將為大家揭開這個謎團。
毛澤東要文革，周恩來就當「文革派」
毛澤東要唱文革這齣戲，周恩來就趕緊張羅著給毛搭戲臺。
1966年，毛澤東決定成立中央文革小組指導文革，這本來是一個凌駕於中共中央之上，無論在黨內還是在政府體制內，都名不正言不順的東西，類似於蓋世太保。周恩來按照毛的授意，在中共政治局會議上提議毛的紅人陳伯達擔任組長，提議毛的內人江青擔任第一副組長。江青在文革中發跡，後來躥升中共政治局委員，並成為文革中「我就是毛主席的一條狗」，就是從這次周恩來的提議開始的。
為了給毛澤東搞文革提供輿論支持，周恩來親自組建了文革文件起草小組，起草了開展文革的標誌性紅頭文件《五一六通知》。
1966年5月21日，就在中共中央發出《五一六通知》五天以後，周恩來在中共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做了近萬字的發言，第一次提出了「晚節不忠，一筆勾銷」的說法。意思是說，對毛澤東搞文革的決定不支持，就是「晚節不忠」，以前再大的功勞都不算數，就活該被打倒，從而證明毛澤東打倒老幹部的行動有理。
1966年8月18日，在天安門廣場舉行了有百萬人參加的「慶祝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群眾大會」。這次大會，既是慶祝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的閉幕，也是全面開展「文化大革命」的總動員。
資料顯示，從8月18日到11月26日，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檢閱的紅衛兵總計達1,100萬人，占當時中國總人口的1.6%，創造了世界檢閱史上的奇觀。天安門廣場和北京城，平均每12天就鬧一次「紅海洋」。這八次接見紅衛兵，周恩來充當的角色，實際上是接見現場的總指揮。
文革專家宋永毅說：「周恩來從文革66年開始，一直到林彪事件之前，他一直是文革派的一員。只不過他不是文革中間的新貴。他也不是文革派中間的嫡系。中央文革碰頭會誰主持呀？周恩來主持。所有這些決議都是他批准出來的。周恩來當然是文革派。」
毛澤東要用誰，周恩來就當「肉喇叭」
文革中，有兩個人物在毛澤東眼裡紅的發紫，一個是江青，一個是林彪。周恩來投毛所好，對江和林極盡吹捧之能，幾乎達到了肉麻的程度。
1.吹捧江青
周恩來吹捧江青。（圖片來源： 網絡圖片 ）
周恩來吹捧江青，貫穿在文革的始終，尤其是在文革初期，周恩來曾經大力推崇江青。例如在1968年3月27日北京的一次十萬人大會上，周恩來就主動介紹了「江青同志的戰鬥生平」。他說江青當年寫過「戰鬥的文章」，「紅文章」，是「毛主席的親密戰友，勤奮的學生」，對同志「能熱情認真地幫助」，對敵人「敢於把他們端出來」。他還在大會上兩次帶頭高呼讓人莫名其妙的口號：「誓死保衛江青同志！」
1969年中共九大時，周恩來親自提名江青擔任中共政治局委員。而在此之前，江青連中共中央候補委員都不是。到了1973年的中共十大，周恩來甚至提名江青擔任中共政治局常委。只是這一次毛澤東給攔了下來。
2.吹捧林彪
周恩來對文革中另一個風頭人物林彪的推崇也是不遺餘力。1966年8月，中共召開八屆十一中全會，周恩來對毛澤東提攜林彪的想法心領神會，積極推薦林彪成為黨內排名第二的領導人。為了突出林彪的副統帥和接班人地位，周恩來主動提出不再提及自己中共中央副主席的頭銜，從而也避免提及其他幾位副主席的頭銜，使林彪成為唯一的副主席。
周恩來曾經在文革初期多次公開自我感覺良好地提及這件事，說林彪「是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最好，跟毛主席跟得最緊的，我推薦他為副統帥。」
在1969年召開的中共九大上，毛澤東有意讓周恩來也擔任副主席，周恩來一口謝絕，為的是突出林彪的接班人地位。在1969年4月14日的全體大會上，周恩來對林彪的吹捧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周說：「林彪同志一貫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最忠誠、最堅定地執行和捍衛毛澤東同志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我們還為有了眾所公認的毛主席的接班人林副主席而感到很大幸福。」
為了吹林彪，周恩來甚至達到公然違背中共黨史常識的地步。他篡改朱德和毛澤東在井崗山會合的歷史，把中共南昌暴動中只是一個基層軍官的林彪，說成是率領部隊和毛澤東會師的領導人。他說：「林彪同志南昌起義失敗後，帶領部隊上井岡山，一直在毛主席身邊戰鬥。所以我說南昌起義的光榮代表應該是林彪同志。」
文革研究專家宋永毅說，周恩來和林彪的關係好過他和毛澤東的關係。林彪出事後，汪東興在林彪家裡面抄出很多周恩來送給林彪的，包括他們一起拍的好多照片、送給林彪的東西。陳光（邱會作的兒子）寫的那個廬山會議的文章裡講到，說林彪一再關照他下面的五大金剛，要在中央文革碰頭會中間和周恩來合作。這是特地關照多次的，林彪說「周恩來就代表我」。
毛澤東要打誰，周恩來就作「打人棍」
在吹捧文革派的同時，周恩來對毛澤東要打倒的人則是毫不留情。而且，對被打的對象，是一棍子打死，還是打個半死不活再救援，都掌握的恰到好處。
1.瘋狂迫害劉少奇
對於中共第二號人物劉少奇，毛澤東意欲置於死地而後快。《觀察》雜誌主編陳奎德說：「周恩來當然在路線上是比較同情劉少奇的。但是到了文革發動的時候，他選邊站。他比劉更早地知道毛的意圖。周在政治上是一個非常清楚的一個人。他後來選擇站在毛這一邊。」
周恩來作為「劉少奇專案審查小組」組長，不惜和江青一道，陷害劉少奇是「大叛徒、大內奸、大特務、大工賊、大漢奸……是一個五毒俱全、十惡不赦的反革命分子」，而且在關於劉少奇被捕叛變的罪證材料傳閱件上提到要「保持晚節」，並藉此順便吹捧江青。
周恩來寫道：「毛澤東思想的傳播，毛主席聲音的傳達，毛主席指示的執行，這是考驗我們夠不夠做一個共產黨員，能不能保持革命晚節的尺度。在這一點上，我們要向你（指江青）學習！我更要向你學習！」
這裡周恩來所說的「革命晚節」，實際上就是對毛澤東的絕對服從。江青隨後在上邊批示道：「向恩來同志學習！共勉勵，保晚節！」
1969年10月，周恩來親自負責將中共高級官員送往外地「戰備疏散」。周恩來把劉少奇交給汪東興手下的人去處理。儘管周恩來時時刻刻都瞭解劉少奇悲慘的境遇，但是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曾經對劉少奇施以援手。結果劉少奇沒過一個月就在河南省開封市被迫害至死。周恩來也從來沒有對劉少奇之死表示過任何愧疚。
2.積極批判朱德
朱德曾經是和毛澤東一起被中國人喊過「萬歲」的人。1966年5月18日，中共政治局在毛澤東的授意下開會批評朱德，原因是他對批判「彭羅陸楊」持消極態度。周恩來在發言時指責朱德多次犯過路線錯誤，「反對毛主席」。周恩來還巧借毛澤東的話來打壓朱德說：「毛主席說過，你就是跑龍套，可是你到處亂說話。你要談話，得寫個稿子，跟我們商量。」「你是不可靠的，是不能信任的。」
3.向賀龍遺像鞠躬7次
周恩來唯毛澤東的毛首是瞻。毛要打倒的，他不會保護，而且還會落井下石，助紂為虐；而毛要保的，或者要手下留情的，周恩來便會積極保護。
周恩來是賀龍的入黨介紹人，兩個人關係密切。中共南昌暴動中，周恩來是最高領導人，賀龍則是暴動總指揮。賀率領的國民革命軍第20軍，就是暴動的主力部隊。文革之初，賀龍落難，周恩來有心要保賀，在家中收留了賀龍夫婦。
但是，在毛澤東決定打倒賀龍以後，周恩來則是堅決執行。葉群在文革碰頭會上提出專案審查賀龍。周恩來表示附議。周恩來後來還親自代表中共中央向賀龍宣布對他進行審查。他還在逮捕賀龍的逮捕令上寫下數百字的批語，把賀龍數落成了「賀蟲」、「賀熊」。
林彪事件以後，毛澤東表示：「看來賀龍的案子假了。」此時的賀龍已經以「王玉」之名進了骨灰盒。周恩來只好派人把賀龍的遺孀薛明從貴州接回北京。1975年6月9日，周恩來抱病出席賀龍骨灰安放儀式，親自致悼詞，先後向賀龍遺像鞠躬7次，並且哭著向薛明道歉說「沒有保護好」賀龍。
4.向楊成武道歉
文革初期，中國軍隊代總參謀長楊成武被打倒。周恩來明知這是一場冤案，但當年不僅沒有替楊成武講話，反而附和毛澤東落井下石。
林彪倒臺之後，毛澤東表示楊成武的案子可能錯了。周恩來便開始保護楊成武夫婦的安全。楊成武後來回憶說，周恩來在1974年7月31日曾經向他道歉說：「成武啊，在林彪誣陷你的會上，為了尊重主席的決定，我也說過違心的話，說了錯誤的話，我向你道歉。」
毛澤東要保誰，周恩來就去「送溫暖」
毛澤東要打誰，周恩來差不多都是一棍子打死。而「三起在落」的鄧小平卻是個例外。因為毛澤東明確指示要與劉少奇區別對待。曾有記者問文革專家宋永毅：
記者：周恩來對鄧小平有沒有不滿？
宋：周恩來對鄧小平的不滿，文革初期是顯而易見的了。周恩來發表了大量罵劉少奇的言論，大量罵鄧小平的言論。
林彪事件以後，毛澤東考慮讓鄧小平復出，周恩來馬上宣布解除對鄧小平的「監督勞動」，親自打電話給江西黨政領導人，詳細過問對鄧小平一家的生活安排，還對江西省領導人抹稀泥說，鄧小平下去「是到農村鍛練」。
1972年12月18日，周恩來又藉著毛澤東肯定鄧小平功績的機會，背地裡要毛澤東的親信紀登奎和汪東興寫信提議恢復鄧小平的工作，周再拿著這封信去請示毛澤東，既給了毛臺階下，又順了毛的心。毛欣然應允，鄧小平因此復出。
犧牲乾女兒、親弟弟、衛士長
1954年周恩來與鄧穎超、乾女兒孫維世。在乾女兒逮捕令上是周恩來的簽名。（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看中國合成）
為了顯示自己對文革的絕對支持，周恩來甚至不惜犧牲自己身邊最密切的人。
曾經擔任中共中央黨校理論研究室副主任的阮銘先生，1994年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在查證『四人幫』的罪行中，發現那些文革中慘遭迫害的冤案，在逮捕令上幾乎都是周恩來的簽名，包括逮捕他自己的乾女兒孫維世。」
1968年，在江青的逼迫下，周恩來簽字批准逮捕孫維世。幾個月後，孫維世慘死在監獄裡。
周恩來的衛士長成元功跟隨周恩來幾十年，忠心耿耿。1968年3月無意之中得罪了江青，江青要逮捕成元功。鄧穎超代表周恩來告訴汪東興說：「一定要逮捕成元功，說明我們沒有私心。」按照常理，打狗還得看主人。這可倒好，主人把看家狗推上了狗肉車。於是成元功被送進江西的「五七幹校」，一去就是將近八年。
文革時，江青把揭發周恩來親弟弟周同宇（原名：周恩壽）的材料撂給周恩來，說你看著辦吧。周批示：立刻逮捕周同宇，而且註明周同宇家裡有多少人，地址在哪兒。
儘管文革後披露的資料稱，周恩來當時是擔心弟弟被紅衛兵迫害，因此讓北京衛戍區逮捕了周同宇，「保護」起來。但是周同宇被關進監獄7年，直到1975年5月才被釋放。從周附和江青的做法，另人懷疑周的出發點未必是為了保護弟弟，而是要對江表忠心，「大義滅親」。
拒抓「四人幫」
在周恩來最後的日子裡，葉劍英每天都到醫院看望周恩來。某日，葉和周進行了最後一次談話。周恩來的警衛人員回憶說，當時葉劍英讓警衛和護理人員全部退出。談完臨走時，葉還叮囑工作人員：隨時記錄周恩來可能講出來的想法和對中央某些人的看法。結果，周恩來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講」。
葉劍英和周恩來究竟說了些什麼，外人無從得知。不過葉劍英後來曾經說，當時黨內有很多人來找他，提出要採取行動抓「四人幫」。葉劍英試探過周恩來的口氣，周恩來說還是要相信毛主席，要聽主席的話。葉劍英說，周恩來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這也許就是葉跟周「最後一次談話」的內容。
周恩來之所以把抓「四人幫」設為自己的「禁區」，是因為他深知文革在毛澤東心中的份量。毛澤東曾經說過，他一生做了兩件大事，其中之一就是文革。抓「四人幫」，實際上就是否定文革。這對毛澤東而言，無異於「太歲頭上動土」。借給週三個膽，他也不敢為之。
唯毛首是瞻，至死不敢越「雷池」半步
1975年6月16日，已經動了三次大手術的周恩來在病榻上給毛澤東寫了最後一封信。他寫道：「從遵義會議到今天整整四十年，得主席諄諄善誘，而仍不斷犯錯，甚至犯罪，真愧悔無極。現在病中，反覆回憶反省，不僅要保持晚節，還願寫出一個像樣的意見總結出來。」
據《走下聖壇的周恩來》一書記述周恩來身邊工作人員的回憶，直到距離離開人世只有幾天的1976年1月2日，彌留之際的周恩來還讓工作人員給他讀毛新發表的兩首詩，而且臉上露出了最後一次微笑，輕輕地說：「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結語
縱觀周恩來在文革中的所作所為，他成為浩劫中的「不倒翁」，是具有完備職業資質的。
審判四人幫的法庭上，江青在自辯時說「我就是毛主席的一條狗。」
那麼，周恩來在文革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呢？僅從本文披露的事實來看，周恩來展現的「能耐」是多元化的：是毛奴才？是馬屁精？是雙面人？是偽君子？是大姦滅親者？是苟且偷生者，是見風使舵者？是落井下石者……大家盡可見仁見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