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4:30分:闹铃声将李萍从梦中惊醒,她睁了睁惺忪的睡眼,想起,可又重新躺下,太困了,再躺十分钟。她想。4:45分,没办法,必须起床了。5:00整,洗漱完毕,开始给丈夫做早餐。
5:30分,费力地将丈夫从梦中推醒。5:35分,骑车出门,去拉《晨报》。 早上6:00整,在《晨报》站,将120份报纸数好,插好(印刷厂送出的报纸,每一版均是分开包装的,卖报者需要将各个版插在一起,合成一份报纸)。赶到路口,此时,李萍的丈夫已经在那里等 候,有报贩送来《参考消息》《北京青年》《环球时报》《电视周 刊》等数种报纸,两个人将报纸分好,各拿一半,开始朝不同的方向 沿街叫卖而去。
早上6:40分,李萍叫卖到西客站前的公共汽车总站,今天运气不好,《晨报》只卖出8份,《北京青年》和《参考消息》一份也没有卖掉,《电视周刊》仅卖了3份。其他报纸也就3、4份的光景。
6:45分,李萍开始在车站里叫卖,背着近十五斤的书包,腰有些疼。想起早上由于起床晚,没有吃早点,肚子“咕咕”直叫。她跳上一辆待发的公共汽车,继续叫卖。
早上7:10分,丈夫在卖报的同时,又进了几十份地下私自印刷的小报送来,有法制类、军事类4、5种,这种报纸印刷粗糙,纸张生脆,但是由于内容通俗,比较好卖。由于目前台海危机,军事类报纸走俏,不一会,李萍就在车上卖了十几份。
上午10:00左右,报纸卖的不好,心情也十分糟糕。在某车上, 正在卖报找钱时,汽车发车了,李萍向司机苦苦哀求,汽车开出200 米后,才减速打开车门,由于着急,车还没有挺稳便跳下,险些摔倒。
她回头向司机说了一声“谢谢”,便赶紧回到车站,嘴里喊着:“晨
报”,又跳上一辆待发的汽车。
下午1:30 分,《晨报》还剩下3份,看样子今天卖不完了,李萍肚子也实在是饿,只好回家。路过自由市场,她买了些便宜的小罗卜,买了几袋甜面酱和两棵生菜。走过一个摊位,突然看见那里围了 一大圈人,李萍挤进去一看,原来是抽奖,规则是十块钱抽一次,如果抽到一、二、三等奖,可以得到石英钟、万宝路香烟、高级餐具等等奖品,另外还有10-50元的现金,如果抽不到奖,只有一瓶看上去 做工十分粗糙的洗发水。这时,有人中奖了,是一条万宝路外带30元现金的二等奖。李萍觉得手很痒痒,她想起十数年前自己在单位抓阄分房,在五十个名额10个人抢的状态下,自己抓到这间西客站的房子的情景。“我的手气也不比别人差。”她想。于是,她上了圈套,用了十块钱买了一瓶成本只有2、3块钱的洗发水。于是,她心情十分糟糕。
下午1:50分,李萍回到家里,她对刚才的事越想越生气,她明白了,那个抓了奖的就是报纸上常说的托。自己受骗了。一进家门,她的邪火更大了,丈夫显然早已经回来了,桌子上一袋吃了大半的花生米,半瓶二锅头。可煤气上却什么都没有。显然他没有作饭,而早上本来两口子已经商量好,他先回来,把昨晚的剩饭菜热一下。李萍放 下沉重的书包,到后屋一看,丈夫正在儿子的床上呼呼大睡。 “你给我起来。”李萍气急了,拽起床上的枕头,就向丈夫的身上砸去。 “哎──”丈夫一激灵坐了起来,惺忪的睡眼半睁不睁的看着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饭呢?我他妈这么累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倒好,吃饱了喝足了,倒头就睡。” 丈夫愣了一会儿,道:“没做,怎么着?我就不做了。”说完,翻身 躺下,任她怎么说,不言语了。 李萍闹了一会儿,也觉得没劲了,出屋,把昨天的剩饭和菜,一股脑倒进锅里,加上水,又撒了把盐,开始烫饭,一边烫,一边想, 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下午2:20分,李萍作好了饭,把丈夫骂起来吃,自己却觉得不饿。坐在旁边整理报纸。丈夫默默地吃着饭,看了看她,突然说: “我今天《晨报》还剩了十份。” “啊?”李萍叫了一声,刚想发作,他丈夫又说: “我给你送完报纸,回到军博车站,有个老太太在那里卖《北京青 年》,她死活不让我卖,说她先在那里卖的。我说我一直在这儿,她不干,撒泼打滚,一会儿坐在我的车驾子上,一会儿挡在我的车前, 轰那些在我这儿买报纸的人,闹腾了俩多钟头,我就差动手打她 了。” “那你还不打她?”李萍听着就来气,插话道。 “我想呢,可那是个老太太,我打了她,给她瞧得起病么?” “那后来怎么着了?” “老在我这儿买报纸的路口那个交警后来过来,把她吓唬走了。”半晌,夫妻俩谁也没有说话。
下午2:30分,李萍把旧报纸扎成捆,在门口找了个收破烂儿的,约了约,有十五公斤,四毛一斤,应该是6块钱,李萍讲了半天价,按五毛一斤卖,收破烂的不干,她又讲价6.5元,还不行。她威胁不卖了,收破烂的卸下废报纸就要走,没办法,她只好卖给他。找钱时,她尽找破损的钱,最后收破烂的也不耐烦了,扔下她那捆报 纸,夺过自己的十块钱就走。报纸也没卖成。不过觉得心情好一些了。她收拾了报纸,想把饭再热热吃,抬头却发现已经快3:00了, 只好勒勒裤带,和丈夫分分报纸,3:00钟准时出家门。
下午3:20分,夫妻俩来到路口报亭,等上《晚报》。可今天《晚报》来得晚,一直等到3:45分还没有到。李萍真想回家吃口 饭,越想越饿,再加上在别人报亭前看着别人的报纸一张张的走,自己却不能卖,越发着急。
下午3:45分,《晚报》来了,李萍和丈夫各拿了80份,各自继 续上午的路线叫卖开去。 下午4:30分,李萍来到车站,和上午一样,在各个等待发车的公共汽车里叫卖。
晚上7:30分,80份《晚报》售完,李萍回到家。丈夫还没有回来,她洗手做饭。中午的烫饭还有,热热就能吃。路过自由市场时买 了三个馒头,她又把生菜、小罗卜洗了,把甜面酱倒在一个小碗里, 这就是他们俩人的晚餐。
晚上8:00整,丈夫回来,吃饭。
晚上8:40分,吃完饭,一切收拾利落,开始结帐。《晨报》卖了115份,每份赚0.15元,没卖掉的可以退。《晚报》卖了160份, 每份赚0.08元。《北京青年》卖了40份,每份赚0.20元。《参考消 息》只卖了8份,每份赚0.10元,剩下的两份不退,只好自己承担损 失,两下相权等于没有赚钱。《北京电视》周刊,卖了30份,每份 赚0.10元。《环球时报》卖了25份,剩下的还能卖到周三,故此不记。其他各种报纸总计大约能赚8块钱左右,今天的收入总计50元左右,李萍还算满意。
晚上9:30分,算完帐,夫妻俩再把报纸分分,各自将明天该带的整理好,看会儿电视。
晚上10:30分,睡觉。李萍的头一着枕头,很快就睡熟了,鼾声响起。接着,她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晨报、环球时报!”
虽是初夏,可北京的夜色仍有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