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关系到中国“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匹夫有责型中国人每每提起,无不痛心疾首,也有不少人对中国的体制和中国人自身进行了反思。这些反思是积极的,但他们在寻找原因上没有新视角,所开的处方往往局限于来自发达国家的“成药”。一般不外乎“体制彻底改革”、“舆论开禁”等。也有一些人重新拣起五四时期的牙慧,归咎于中国文化,乃至中国人本身。
“腐败到处都有”这个事实,并不能为中国开脱,更不能成为中国不必太操心这些问题的借口。这无疑是对的。但人们在开“西药”的时候往往忽略了一个事实,根据一些统计,在世界上腐败问题最严重的国家,既有非民主国家,也有地道的西式民主国家。同时,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的20多年中,腐败和道德问题都相对很轻。这些事实说明,腐败与体制没有必然联系,也就是说体制改革不能看作是根治腐败的“神药”。所谓“制度性腐败”,“只能是愈反腐败,腐败愈演愈烈”等观点,不过是对这一问题的表层理解。把这种观点作为一种“气话”或“时髦话语”也就罢了。
笔者认为,道德和腐败问题的严重化是20多年来“一手软”的结果。这个“软”字突出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急功近利与对西方误解
一、急功近利的实用主义。纵观中国近20年来的发展,许多问题都是由这个急功近利所造成的。由于急功近利,产生了“一手软”的问题,而且已经到了非常软的程度。这个“软”字在几乎各个领域都有表现。在政府行为上,为官一任,造楼一方,对许多地方官员是表现业绩的最好方式。而教育投资却一直少有“大手笔”出现,虽然中国农村教育问题严重,整体教育投入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例在发展中国家都遥遥落后,但总是有比教育更重要的项目需要优先考虑。在学术上,文科基金的匮乏,人文学科被边缘化,以致取消人文院士,都是这个“软”走到极端的表现。
从个人看,自80年代初开始,不正之风刮起,伦理道德逐渐低沉,是非观念开始模糊。记得当时一位年长教授用“老实可靠”一词褒扬一个学生时,马上被该学生纠正,“老师,我可是不老实!”。从此,世风日下,以致邓小平也非常沉痛地说,最大的失误在教育。在这样一个大气候下,人民整体素质的提高,精神文明的发展,道德水平的上升是没有基础的。教育投入不达到“先进水平”,人文社科不被平等对待,道德在金钱面前无法“昂首挺胸“,怎么可能不是“瘸腿”的畸形发展?
二、对西方文明的误解。“软”的另一个表现是对西方文明的错误理解之后果。许多人深信,西方的富强和西人素质高主要是科技发达的结果,只要科技发达了,就富强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也有不少人认为,腐败等问题是因为请进了“赛先生”,却把“德先生”拒之门外。这类观点是出于对西方的片面理解,仍然是“五四”水平的理解。
狭义地讲,“德先生”是一种选择官员的方法,与古代中国的科举制是异曲同工,不宜无限夸大其功用。西方大国把“德先生”请上花轿,并竭力做广告,其目的是明白无误的,中国人应该“洋为中用”,但没有必要去做轿夫。而中国所不顾一切“拿来”的似乎也不是“赛先生”的精髓--科学精神,不过是“赛先生”的四肢--科技。科学与科技的不同是一个一直被忽视的问题。
同时,西方科技的“护航者”--以基督教为主干的伦理道德则一直没有受到重视。中国学界所熟悉的韦伯多年前就论证,新教伦理是资本主义在西方成功的最根本原因,而且得到了多数西方学者的认同。但在中国,人们几乎对这个“护航者”视而不见,似乎除了科技,西方只有两样东西:市场经济和民主制度。
人文教育至关重要
三、“德网”的失落。中国近20年来的伦理道德低靡早已成为众矢之的。这一现象的形成原因非常复杂,历史的,政治的,文化的因素都有,这里无法展开讨论。需要强调的是,道德之低靡的根本原因之一是人们在看到了法制重要的同时,忘记了伦理道德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法律是事后诸格亮,而道德是防患于未然。孔子早就对此有精辟的论述,在此不赘。如果可以把法律和道德比作两张网的话,法网所针对的不过是几条大鱼,而德网所拦阻的对象是所有的鱼。千里之堤溃于一穴,如果对这类小穴没有任何应对措施,即使用粗如手臂的钢筋加固这个堤坝,坍塌还是难免的。最多也不过是形存实亡。
《左传》说,古有三不朽: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再次有立言。对照中国的现实,这一古训尤其发人深思。伦理道德的重建或强化已经不能再拖延了,所以“德治”的提出是及时的。但多数人在肯定其重要性的同时,却没有能够把“德”的概念明确化,“治”的措施清晰化。“讲德” 还没有新鲜的语言,没有实实在在的具体内容。虽然不时听到一些落实德治的例子,但针对中国目前的现状,“治”必须精心计划,强力实施才会奏效。不然,无异于找到了病,而没有明显见效的药。重建“德网” 如同教育一样,需要下大力气,却是一个不能希望可以马上见效的工程。这是中国许多“在其位”的人清楚其必要性,却不愿真正投入的根本原因之一。
公正的法律和行之有效的监督机制对抑制腐败无疑是重要的,但要想根治腐败就要从道德的深度入手,人人讲道德,从娃娃做起,在开始阶段甚至需要一定强度的机制。道德重建首先需要对伦理道德的功用有正确的理解,对人文的重要性有足够的认识。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先生在去年的一个访谈中曾强调,“人文社会科学对自然科学技术起到了一个导向和支撑的作用。如果没有正确的价值导向、价值判断的话,自然科学技术不一定是第一生产力,它完全可能是第一破坏力,完全可能祸害人类。”这是一个值得中国人,尤其是“在其位”之人深思的观点。(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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