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做法在一定意义上是无须更多指责的,他只是按利润最大化原则作出理性选择。更重要的是,商人的选择仅仅是恐慌事件发生的结果而不是原因,同样,谣言也基本上是恐慌的伴生物,而不是产生恐慌的最初根源。我们要分析的是,中国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社会心理或大众心理:一遇到突发性事件就乱作一团,争先恐后?
首先当然和灾民社会历史文化传统有关,由于历史上的灾变记忆造成了生存恐惧这样一种民族心理。我们对生活缺乏基本的安全感,因此对任何发生在他人身上的突发性灾难麻木不仁,而对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则草木皆兵。当然这是较为深层的原因,直接的原因是和当下的社会政治体制密切相关。
一方面,由于政治缺乏自由程序所设定的政治合法性,因此政府也必然缺乏关注“选民”的政治义务和“社会契约”所锁定的政治责任。在这种背景下,选民不相信政府会对自己的命运负责,也不相信政府传达出来的信息的可靠性。这也是长期奉行“舆论导向”政策必然产生的社会恶果之一,这种不道德也不负责任的“宣传”把自己的人民培养成什么也不相信的“相对主义者”,即使它讲真话的时候人们也宁愿相信它是在做“正面导向”,在“报喜不报忧”,在掩盖事实真相,在欺骗人们。事实上,人们作出这样的判断也来自社会经验。现实生活告诉他们,政府官员从来是先自己之忧而忧的,从来没有把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有时候甚至为了政绩或其他利益,甚至隐瞒灾情。这样的例子他们见的太多了。近年来,人们还对这些现象记忆犹新,那就是越来越多的官员因“政治大恐慌”(特别是苏东巨变之后)早已把自己的亲人或利害相关的人送到了国外,先跑了,这样的政府更不可能关心“本土”社会的灾难。
另一方面,由于极权控制,人们多年来丧失了自我组织的能力和技术。极权社会的人没有充分社会化,因此在突发性事件中不可能作出理性的反映和组织化应对,他们长期以来也缺乏自治的经验。因此,恐慌万状、一片混乱乃至互事施拳脚是可以想见的。
我妄测,中国未来的危机或许将是突发性事件引起的大恐慌,这恐慌在严重的时刻将导致整个社会的崩溃。我不知道是否会在那废墟上出现一个理性社会,但我确切地知道,这个社会崩溃的真正原因是“自杀”--首先是当局既得利益的精明算计,为自己安排了一个愚蠢的悲剧结局; 其次,民众将为自己当年的相对主义精明付帐。
(原载《大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