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的时候,瑞典文学院把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汉语作家、华人高行健先生。很多年以后,当人们想起自己在当时的心理感受,激动、愤怒、表态或做秀,也许仍可以一言难尽来表述。因为汉语世界本来就是文学的,或说有着悠远的文学传统,这一世界或传统在当代潜隐起来后,人们对文学有一种更为功利的使命感,内心的不自信需要外界的鼓励,生活世界的复杂需要文学的眼光;而中国人不自信和生活的复杂在于,过渡转型的意识根深蒂固,自信自负的意识也根深蒂固。对于外界,人们既需要它的参照,它的标准,人们又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本来自立自足;对于文学,人们需要外人的承认,又以为自己的“道德文章”足以夸耀。人们忽略了慎独、自处,人们更难以理解与他人共处,因此,尽管进军诺贝尔文学奖是中国人多年来的心愿,“情结”,但在中外关系微妙的时刻,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流亡多年、在国内已不为人知且已“直认他乡为故乡”的高行健先生,无异是刺激了“中国人民的感情”,这一刺激更微妙,它刺激的是中国人的文学感情。
不管高行健先生的创作是否体现了中国文学的历史传统,也不管他的文笔如何被见仁见智者以为一般或特殊,他获奖本身就是一个事件。因为九十年代中国大陆的文学创作,质量暂且不论,单论数量、声势和规模,其活跃是空前的。众多的媒介传递著作家的劳作,众多的基金奖励着我们的作家,出版的繁荣也把现代文学史上的二三流作品跟古代的、国外的文学作品统一进经典的行列,当代的作家因此更有幸及早地以经典教化了中国的年轻的读者,至于张承志、张炜、韩少功、余华、刘震云、莫言、池莉、毕淑敏、方方等等,不仅有着广大的读者,更有着出版商为中心的“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在向他们致敬。这个已然成气候的“道场”里艳羡的桂冠抛给了已然名不见经传的同胞,怎幺可能不是一个事件?
据说有的作家听到消息时当即掼了电话,有的官员作家对报界说中国有一百多位作家都有资格获诺贝尔奖,被称为“做鞋办”的机构也出来发表声明,以为诺贝尔委员会此次评奖有失公允,有政治因素;另一方面,对中国大陆的文学艺术气氛耿耿于怀的仁人志士们,则对高行健代表的消极退隐的姿态不满,在这方面,高行健先生也确实跟世代流亡海外的华人一样,以流亡开始,以流失结束,因此这些人认为诺笔谟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