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说,普京上台后试图激发民族自豪感,有了这样的官方舆论导向,在俄罗斯出现对苏联时代辉煌的怀旧情绪就不是偶然的,将那些揭示苏联伤疤,正视历史、直面真相的文学经典排除在中学生“推荐书目”之外也就顺理成章的了。好在用核武器、坦克、大炮武装起来的前苏联已灰飞烟灭,虽然谈虎色变的前KGB成员成了俄罗斯的总统,但他不再拥有无限权力。在民主政治的框架下,教育部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教育行政机构,没有什么绝对的权威。本着对历史负责的信念,作家们完全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批评教育当局的不当之举。教育部也可以开新闻发布会反驳作家们的批评。这一切,在俄罗斯今天广阔的天空下是那么的正常。
与俄罗斯有过相同命运的中国,经历了不堪回首的“反右”、“文革”等一系列巨大灾难。遗憾的是我们连一部《日瓦戈医生》这样的作品都没有产生。与前苏联相比,我们的灾难与精神领域的收获是不成比例的。俄罗斯作家今天可以为《日瓦戈医生》等作品未能进入官方推荐书目而抗议,明天我们连这样的抗议都无从谈起。因为我们的文学是一片空白,几十年连绵不绝的灾祸、浩劫、动乱,中华民族竟未能产生一部足以传世的文学作品。作家们除了媚俗、媚权,不知无耻为何物,没有直面现实的勇气,连正视历史的勇气也没有。以吹捧皇帝而暴得大名的二月河,竟然将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雍正写成了“为人民服务”的典型。新编的历史连续剧《走向共和》为垂帘听政叫好,为慈禧太后翻案,硬是把她塑造成了一个“优秀的政治家”。那些所谓的名作家,要不大谈暂时做稳奴隶的哲学,要么抚摸自己的宝贝肉体,要么赞美酷刑,要么不知所云……他(她)们的笔下,只有莺歌燕舞,吒紫嫣红,只有快乐之旅,只有器官的刺激,只有臣服在权力脚下、整齐划一的山呼万岁声,惟独没有对现实丑恶的批判,没有对人性的反省。
一个曾经产生过《红楼梦》、鲁迅的民族,仿佛被阉割的太监,再也没有了雄性的冲动。自从1949年10月,胡风在《人民日报》发表长诗《时间开始了》的那一天起,文学在中国其实就已死亡。在未来的文学史上,这一长长的时段注定了将成为空白,没有真正的作家,没有足以传世的作品,没有《日瓦戈医生》,也没有《古拉格群岛》。即使那个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高行健,也不过是个回避现实的懦夫,百年诺贝尔奖的一个笑柄而已。多少年以后,当中国步入前苏联的后尘,新时代到来之际,倘若教育部公布一个中学生“推荐书目”,只能是那些不入流的垃圾作品,后世的人们即使想抗议、想批评,也举不出什么象样的作品来。悲哉中国,与前苏联相比较,显然这一切并不能都归罪于极权统治。一个民族精神世界的全面崩陷,几代作家丧失了独立创造的能力、愿望和热忱,难道把罪孽往极权身上一推就可了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