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整理凌乱的书橱,一本古色古香的书映入眼帘--《过年》,那是一位武汉的友人去年春节时寄给我的。信手翻开,书香年味扑面而来--年画、门神、窗花、对联、爆竹;祭灶、扫尘、接财神、年夜饭、守岁、拜年、回娘家……
萧疏白发不盈颠,守岁围炉竟废眠。
剪烛催干消夜酒,倾囊分遍买春钱。
听烧爆竹童心在,看换桃符老兴偏。
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
(清孔尚任《甲午元旦》)
过大年了,“萧疏白发”的戏曲家也“守岁围炉竟废眠”、“听烧爆竹童心在”,足见传统的中国年的魅力和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今时今日,茫然四顾,不禁唏嘘:戏曲家笔下的年哪去了?
年画。大红、鲤鱼、春牛、胖娃娃……质朴自然、简练单纯、表情夸张,色彩鲜艳的年画哪去了?苏州桃花坞木刻年画、天津杨柳青木版年画、潍坊杨家埠木刻年画都哪去了?城市的门,早就是不锈钢重门,再贴这些玩艺,就像把马褂穿在西装外面。
春联。在广州又叫挥春,挥笔洒墨描春天,多富诗意的一个名字。从前是书生们比试文才、书法的擂台,如今也沦落为流水线千人一面的“克隆”产品。漫步城市,偶见对联,平仄、对仗、意境、书法难见佳构,更有甚者上下不分,令识者扼腕。
爆竹。城市是石屎森林,屋上有屋,人上有人,挤得连找一个放串爆竹的空地都没有了,连最过大年不可少的“爆竹声中除旧岁”也成了城市人的奢侈。谁敢得意忘形,放串爆竹,连警察的年都过不成,你说冤不冤。想要看烟花,也只能等到“州官放火”了。
守岁。岁还是守,不过就不再是一家老少,喜气盈盈,守在红红的炉火旁,喝暖暖的酒,说着融融的话,而是守在电视机旁,看着年复一年,永远是那几副老脸的文艺晚会,跟着主持人“激动”地倒数大年初一的脚步。小孩子、老人们,守不到“岁”,就离开电视机,静悄悄地进入梦乡……
拜年。年还拜,但非一家大小叩开亲戚家的大门,拱手作揖,笑逐颜开地拜,电话、短信、电子邮件、QQ……话还是那些话,人还是那些人,但说的不再是口,传的是冰冷的电子,收到祝福的人也全然没有了那一份惊喜与激动。非去不可的拜年,只有下级和上级拜,用红包拜,用谄笑拜,红包越鼓动拜得越有 “诚意”,来年也越“顺利”。
对于许多人来说,过年意味着放了几天假……
谁把我们的大年弄丢了?
是丰衣足食,把过年饕餮的那份渴望提前打发掉了,是城市的规矩局促了情性的张狂,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千百年留下的传统放在心上?
英国有一个地方,每年都举行传统的人与公牛竞走比赛,走在后面者经常被牛拱得人仰马翻,伤痕累累,甚至丧命牛蹄。我在纳闷:就这样一个在我们眼中野蛮、危险的传统,他们为什么还敝帚自珍,没有“与时俱进”呢?
回到春节话题,我们应该如何对待传统,才能在世界民族之林有特色、有文化地活着?
(博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