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却远没有如此简单。农业税,仅仅是中国农民承担的众多苛捐杂税中的一环。除此之外,农业特产税,教育附加费,乡村提留款,以及各级政府层层加码在农民头上的摊派,农民的负担,实在是人们难以想象的深重。
比如,中央政府每年以“农业税”的名义,从农民身上获取300至400亿元;地方政府则以其他名目繁多的收费,从农民身上获取1000亿元。有道是:“头税轻,二税重,三税是个无底洞”。即便取消了农业税(头税),却并不能保证农民的负担就此减轻。况且,发生在农村收费上的“跷跷板”效应,常常令农民税费一减一加,此起彼伏,形同抵消。一些“试点”省区呈现的情况,正是如此。
土地产权,是另一个问题。目前,农民仅仅拥有土地使用权,而没有土地所有权。以“征收”为名的占用,严重威胁着农民的生存与利益。在工业化、城镇化的浪潮中,贪官与奸商相勾结,趁机“圈地”,仅最近7年,就有一亿亩耕地被圈占。在不对称补偿或几乎没有补偿的情况下,大批农民痛失土地。有关专家测算,改革开放以来,由于征收土地的价格“剪刀差”,贪官与奸商至少从农民身上搜刮了5万亿元。仅农民蒙受的这一项损失,就远不是减免农业税所能弥补的。
据保守估计,失地农民至少高达4000万,其中,60%陷入极度贫困:务农无地,上班无岗,低收入保险无份。国内小报披露:由于生活拮据,城市里,甚至出现了失地农民以捡破烂为生的群体,夜里舍不得点电灯,到农贸市场捡菜吃,到河边洗衣服,在楼下支起锅灶做饭……许多失地农民,沦为游离于城乡之间的“边缘人”。勉强混入城市的,乃经过百般周折和繁琐手续,即使找到一份工作,也时常处于怕失业、怕生病、怕孩子失学、怕暂住证找麻烦的巨大压力之下,惶惶不可终日。
农业部高官承认:以当前农村就业容量,仅能容纳1亿3000万农民和2000万畜产业者,然而,农村劳动力高达4亿8000万,除了其中1亿6000万人在农村从事非农业工作之外,农村失业人数超过1亿5000万。
说到“三农问题”严重,历来仇视民主的当权者,居然就想到民主了;虽然,当权者一贯以中国人“素质差”为借口,拒绝民主改革,此刻,却顾不得中国农民恰恰是 “素质最差”的一群了,仅仅因为统治者自己束手无策,便只好下放权力。村一级的选举已经展开,虽然磕磕绊绊,多少还是化解了一些基层矛盾。乡镇一级的“机构改革”,则充满争议。一些地方试行镇长、镇党委书记直选,大多以流产告终。原因是:大环境不具备,人为障碍重重。
当农民负担日益加重的时候,靠农民养活的乡镇一级,由于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贪污盛行,挪用成风,乡镇负债竟也与日俱增。全国乡镇级债务正以每年200多亿速度暴增,总债务额已经超过5000亿。这一庞大的债务,自然又回落到农民头上,成为他们永无止境的沉重劳役,和永远不得翻身的沉重负担。
社科院某研究员大声疾呼:“三农问题”的根本出路,就是把土地归还农民,推行土地私有化;实行乡镇直选和社区自治,让乡镇从压力型体制向民主合作体制转变。 如果说,这真是中国农村的出路,何尝又不是整个中国的出路?
(自由亚洲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