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故事或许能给那些渴望或即将进入这个与众不同的“围城”中的中国女子一些启发和深思。
“我想给儿子一个家”
苏桥颖,40岁,原籍广东广州
我为什幺嫁给“鬼佬”?唯一理由就是“想给儿子一个家”。事情说来话长。我当初带着10岁的儿子从广州到多伦多与丈夫团聚,可我怎幺也想不到,他竟然在这儿另结新欢,拋弃我们母子不顾。当我和儿子在机场苦等几个鐘头的时候,我的心真是痛得在滴血。遭遇过这次痛苦的婚变后,我几乎万念俱焚,要不是想到儿子尚幼,我几乎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为了维持生计,我到处找活儿干。在打工中,我认识了汤姆。
汤姆是欧洲移民,善良开朗,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害怕婚姻的束缚,几乎半辈子的时光是在桌球台、咖啡厅度过的,靠着父母留下的一所房子,他也丝毫不担心后半辈子的生活没有着落。我和汤姆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压根儿就没想到能走到一起。按照汤姆自己的话说,他喜欢我恬静较小的东方女性气质,但更让他感动的一点是我深厚的母爱。他说,我就如同生活中出现的一道灿烂阳光,让他找到了生活的归宿。他对我们母子很关心,和我儿子相处得特别融洽。儿子曾一度因为失去父爱,郁郁寡欢沉默不语,可自从汤姆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他又恢復了以往的欢歌笑语,这让我非常感动。我和汤姆开始交往。国内的亲朋好友并不看好我们的恋情,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汤姆没有一份稳定工作,异国婚姻很多都以分手告终。我思前想后,为了重新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我还是决定了嫁给汤姆。
婚后,我们这个中西合璧的家庭又诞生了一个欧亚混血的儿子。小家伙有一双碧蓝的眼睛,棕黑色的头发,模样格外活泼可爱,令周围的“洋人”邻居羡慕不已。而面貌迥然不同的两兄弟更是亲密无比。
结婚这些年来,有风也有雨。中西文化的冲突在这里充分显露出来,比如我想让公公婆婆照顾孩子,自己照样去工作,可汤姆却执意让我辞职留在家里,照料家庭和孩子。为了这事,我们吵过几回。我当然有我的理由:拿两份工资,收入高,生活水平才高。可汤姆与我的想法截然不同:做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和母亲也是对社会的贡献,她们的付出一样是值得尊敬的。我和他不同的想法或许代表了中西文化的冲突吧。为了说服我,汤姆特意安排我到当地的“洋”人家庭去实地考察,我发现果然如他所说的,许多“洋”人家庭都是妻子专职照料孩子,而丈夫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妻子,而是对妻子更加关心体贴。就这样,我在家里做起了全职太太。
丈夫在生活上是个彻头彻尾的“低能儿”。我们家所有的生活琐事全靠我一个人打理,他从不过问家庭开销,在家里唯一的嗜好就是与三岁的儿子满地磙爬,弄得客厅像个“战场”。我为此不止一次发火,可是,一看到他连忙认错的可怜相,心就软下来了。每次认了错,他还是照犯不误。最让我头痛的是,这个高大的“庞然大物”明知自己体重超标,就是改不掉爱吃零食的习惯。说件有趣的事儿给你听啊。有一次,我半夜里突然听到厨房有动静,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以为有“贼” 造访。身边的丈夫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只好屏住呼吸,找了根粗大的棍子,小心翼翼地摸进厨房。你猜我看到什幺了?竟然是丈夫在厨房里偷吃儿子的冰激凌。看到他那副窘样,我当时真是哭笑不得。
平时这个“洋” 丈夫一天到晚笑嘻嘻,好象从不会发火似的。可有一次还真让我们看到了他的凶相。那次,儿子满5岁,我们在家为他开了个生日Party,邀请了很多朋友参加。也许是小孩子看见人多兴奋,乘人不注意爬上桌子,把满桌准备好的菜肴掀了一地。我气急了,对着他的小屁股连拍了几下,但是都不重,孩子还以为在跟他闹着玩,还咯咯地笑。不料,丈夫这下却冲了过来,憋得满脸通红,抢过孩子就是一通怒吼,把我们大家全惊呆了。晚宴结束,送客人走的时候,这个怒气未消的父亲,还在一个劲的唠叨:“打孩子是侵犯人权,是触犯法律。”弄得我们大家面面相覷,不知说什幺好。
我有时候觉得,他们父子俩就像亲兄弟一般,有了个“洋”丈夫,就等于多了一个难管教的“大儿子”。
“这段异国婚姻让我觉得好累”
韩美贞,40岁,原籍中国黑龙江省哈尔滨市
国内很多朋友和亲戚及外人觉得我很幸福很幸运,可是我却感觉很沉重,很牵强,活得很累,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这究竟是谁的错呢,我真不知道该怎幺办。和国内的亲戚朋友说这些是不可能了,也许只能和你们说说。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有相同的感受。我来美国半年了,在这之前,我是一个自负的外语系女生,有一个相处三年的美国男朋友,后来他做了我的老公,我随他来到了国外,现在在读研,也在一家美国公司做着不错的兼职,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看起来很漂亮,是吧?在外人眼里,我确实是混得不错。尽管在我们结婚之前,有嫉妒的也好,说风凉话的也好,现在都一致觉得结果令他们满意。但坦白的说,我真的感觉不快乐!
我曾经真心地深深地爱过这个美国男人,我曾不图结果地天真地纯粹地爱过他,我绝无一分一秒想过要他带我出国的想法。我是个生性浪漫,喜爱自由,充满了好奇心的人,我们的恋爱就像所有真心的跨国恋情一样浪漫过,美丽过,我也曾不顾一切地同我的家人朋友争辩过,让他们接受他。只是,自从我上大四下半学期开始实习以后,我忽然觉得自己不那幺爱他了。不是因为我厌倦了,只是某一部分的我觉醒了,发展了,而他还在原地打转。我们相恋的头两年,我还是个很单纯的学生,生活里只有他,我也没想过自己想要什幺样的生活。可是开始工作后,我发现我们是如此不同的两个人。我事业心非常强,喜欢工作带来的满足感,可是我稍一回家晚了他就不满,他对事业成功与否不感兴趣,只在乎能不能轻松的享受家庭生活,我们在这方面没有共同话题。我极不欣赏他这点,可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非常活跃的人,喜欢周末和朋友聚会之类的,但他只喜欢两个人在家搂搂抱抱,看看DVD,讨厌聚会,从没有别的娱乐内容,所以他从不陪我出去,同时反对我出去。我们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我没有什幺好指责他的,他还是那个他,只是我们想要的生活是如此不同。如果是段平常的恋爱,我可能会考虑分手了,毕竟两个人不合适,可是这个时候我家人却满怀期待地开始准备我们的婚礼了,说这快三年的时间别人都看着呢,毕业就结婚吧。我母亲在我们刚开始交往时就说了,接受他可以,但可别被人家玩了再回来让家人丢人现眼。我没办法让我家人失望,没办法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看笑话,尽管我没做错什幺,我知道我却得为我的选择买单了。
就这样,我们结了婚,尽管我们充满了矛盾。他还是一样爱我,我想我也是爱他的,只是我无法忍受再与他一起生活,可是既然结了婚,我还是努力使事情好转。他让我早下班,我就早下班。他不让我出去,我就少出去。可是我心里非常不快乐。我还年轻,我不想为了让别人高兴而永远这样勉强自己。他想回国,我马上同意了,因为我想逃离国内熟悉的人群,至少在这里我会轻松一点,不要总考虑会不会让他们失望。我好想为自己生活,尊重自己的感受。这也是为什幺我不同意要孩子的原因,因为我对自己的生活没把握,我不想以后让孩子来为我的选择而为难。他知道我的感受,但他不知道我已经如此压抑,绝望,他还爱我,所以我为自己想离婚的想法感到内疚,可是我本来就不想结婚的,到底是谁的错。我们谈过很多次了,他就这个样子,改变不了。我很痛苦。国内的家人不知道他们给我的压力,还觉得我很幸福。我只是想为自己而活,找个和我志同道合的爱人。我真累。难道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虽然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可是我不害怕分手,我很独立,工作学业都很顺利。但是我烦恼的是,我的家人能不能接受,虽然我在国外,可刚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婚别人会怎幺说。还有,他还爱我,我也爱着他,只是因为彼此想要的生活太不一致了,到底该不该现在就考虑分开?我怕伤害他……
“异国婚姻,将我变得一无所有”
李丽,34岁,中国山东青岛人
三十三岁本也该算花季,可我总感觉花季将败。
十九岁高中毕业后,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回到了家里,曾经聪明自负的我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因为无顏回见“江东父老”,就去了二十里外的大姐家看孩子,平静的生活过了几年,也耽误了几年好时光。其间高中时一朋友多次给我写过信,也去我家找过我,但家里人一直不曾告诉我,并把我的信丢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朋友信中都写了什幺。事情已过去多年,我又能埋怨谁呢,只好怪那时没电话了。
我想出去打工,可我干活慢,适合用脑不适合用手,况且念了十几年书,什幺活儿也不会干,外面的世界精彩又无奈,一个女孩子没有伴儿出去也不方便,就又在家干了几年农活。
可能自小就特别敏感的我经历了人生的挫败,也见多了同床异梦又吵吵闹闹的许多家庭。我从十五六岁时就开始拒绝男孩的接近,我怕成家,也怕友谊变质,怕自己不健康的心理耽误别人。因此,从初中至高中,我拒绝过好几个同学,因为我害怕结婚。高中毕业后,开始有热心人帮我介绍对象,但我一概不见,不知为什幺这样害怕。
二十七岁那年,我与一个刚认识十几天的日本人去领了结婚証。这是我第一次与男人约见,而且怎幺见也不鐘情。只因为他的姥姥跟我爸是一个老爷爷,他的二姨夫与我母亲是一个爷爷。就因为有这些关系加上他的日本人的身份,我竟去掉了戒心。那个日本人又笨又难看,还有一个眼是斜的,我想他的条件虽差,但只要对我好就行了。我对那个日本人说:“我没看好你,我答应嫁给你只是赌命而已。”
但我赌错了命。他对我还可以,但他父母太怪了,怪得让人无法忍受。定亲的时候,他们给了彩礼钱,但他二姨夫作为介绍人逼我签字,我不签,他又骗我姐签,这后来竟成了我挨骂的根源。他的父母及他都认为我是他们“买来的”,还说我是看上他们有钱,其实他们有钱何至于回中国娶亲?何至于没房子没汽车甚至给我邮机票的钱都不够呢?
我是自己去的日本。第三天早晨,我就开始挨他母亲骂了,经常一天之中骂我几次。她监视我,翻我家厕所、仓库、洗澡间甚至壁橱,怕我藏男人。我们上公园她也跟着,对她儿子说别惯我,说我是跟我丈夫的表哥在中国怀了孕才去的……而后来的事更让我无法忍受:她的三女儿经常与一些偷渡客交往甚频,于是在我跟他登记的几天后,就有偷渡客冒用我丈夫的名字找工作,直到他父亲给我录音时,我才知道他不是好心要把录音带邮给我父亲,而是协助日本入国管理局调查我,说偷渡的事是我办的。
他们在中国时答应我去日本后先学四个月免费日语,学校就在我家附近,但他们从不告诉我学校在哪,怕我学会日语后跟人 “跑了”。刚开始大约十天我们没有同房,他母亲就逼我们去他家睡觉,我人生的第一次竟是在两个阎王似的老家伙家里完成的,而后来怀孕也是在他们授意下完成的!我以为怀孕会让我处境好些,可实际上我依旧挨骂,后来,见到他父母我就恶心呕吐。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但他们并不关心,仍旧没完没了地骂,他的父亲更是在提包中装了匕首,说谁不顺他心他就杀谁。他的三姐把与她同居的男人的女儿改成与我一样的名字。
我做手朮生了孩子,为了不挨骂,我逼自己自立,自己照顾自己,提前出院的我自己抱着孩子步行从医院回家,因为他的两个姐姐家有车都不接我们。我不用他母亲伺候“月子”,自己做饭洗衣服照顾孩子……
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我发现丈夫很多事瞒着我,我预感这种靠欺骗与责骂维系的婚姻不会持久了。从跟他第二次见面,我就知道他骗我,对于他表妹的事他一直讳莫如深,总说谎,后来又骗我注销了中国户口,他从没真正相信过我的诚意,他还说你不是我们买来的为什幺会签字,我的心彻底冷了。
孩子八个月大时,因为一场误会,也因为他们待我不好,我想家,就回到了中国。但这场误会使他们以为我有精神病,就很残忍地在我刚离开日本第九天时去办了离婚手续,却一直瞒着我,我跟他三姐一起回的中国,他要我把护照交给他三姐带回去,说是办签証,结果却是办离婚,他的姥姥家及二姨夫家都说跟他们联系不上了,推脱不知道。没有护照也没有中国户口的日子过了两年,他们才邮来了护照。其间我打电话询问孩子的状况,我丈夫跟他父母及三姐等都推说不知道,不知他们的心可是肉长的?
没护照时我也着急,但询问的结果是必须去北京办,我没钱,只好等。而有了护照去派出所办户口,派出所的人说注销了户口就相当于死了,不能恢復。拖了很久,才总算办了户口。
后来,我回家过了三年多后,日本方面邮来了一个离婚証明,我以为总算可以解脱了,但询问的结果依然不容乐观,可能中国法院未必承认,因为日本方面没给我传票。
我无可奈何,实在没精力面对这个结果。从孩子八个月大我离开她,至今过去四年了,一点她的消息也没有。现在,或许直到永远,我是否会永远一无所有?我已经失去了最美好的青春,失去了曾倾心哺育的女儿,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我还有什幺?
夏清优,自由撰稿人,现居美国纽约。
来源:彼岸杂志
短网址: 版权所有,任何形式转载需本站授权许可。 严禁建立镜像网站.
【诚征荣誉会员】溪流能够汇成大海,小善可以成就大爱。我们向全球华人诚意征集万名荣誉会员:每位荣誉会员每年只需支付一份订阅费用,成为《看中国》网站的荣誉会员,就可以助力我们突破审查与封锁,向至少10000位中国大陆同胞奉上独立真实的关键资讯,在危难时刻向他们发出预警,救他们于大瘟疫与其它社会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