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所有的朋友无一例外的认为,我送孩子出去留学,是非常冒险之举,但是,我义无反顾。如今一年多过去了,她实现了对我的承诺,一个月内,靠打工收入完全养活自己,因学业优秀,跳了一级,节省了一年宝贵的时间和15万人民币。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办留学的过程是很折磨人的,手续繁杂、时间漫长、人的耐性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快要耗尽了,但这都不是最苦的,我的决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为什么呀,孩子学习好好的,又不是在国内没有前途,她们校每年都有将近200保送生,到时候极有可能保送国内前10的大学,而且你们还是再婚家庭,经济条件并不优越,孩子那么小,又是女孩,你能放心呀。我最好的朋友在悉尼,她知道后更是忧心仲仲,过年她打来电话,历数种种低龄化留学的害处,和当地一些小留学生的表现:如果想留学、想出国,大学毕业后,有的是机会,你着什么急呀。握着话筒,我选择了沉默,因当时家里有客人,我匆匆挂断了电话,她又锲而不舍打进来,不顾昂贵的国际长途,劝了又劝,最后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把你当姐妹一样,才说这些肺腑之言,你千万要考虑清楚啊!
我考虑的不清楚吗?这是我多少年的梦想,几乎孩子没有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了。整整半年,只要有空余时间,我找遍了图书馆所有留学信息,尤其是《海外求学》对西班牙、希腊、爱尔兰都动心过,省内八家有合法资质的中介我一一造访,有的去过不只一次。只有一个念头,要让孩子接受世界最好的教育,不惜一切。实际上,她的预签5月份就下来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她坚持到学校的期末考试。这时候发生了一段小插曲,这家中介办的另一位小姑娘,已经拿到国内的高中毕业证,也是申请的16个月的连读课程,她突击了一个月,雅思考过了6分,直接进入大一的课程,我也特别动心,想让孩子试试,但是一想,时间怎么都不够用,颇有些无奈,这时,雅思强化班里,搞了一次演讲,她的题目是《母爱》以前在学校讲过的,这次更是被她演绎的如泣如诉,声情并茂,发音标准流利,一气呵成,羸得了全场的掌声,老师深为震惊,下了课第一句话说是:和妈妈商量一下,你去考个雅思吧,一定能行的。老师都说了,我当然求之不得,她就去天津参加了考试,尽管没有发挥出她的水平,但也过了5分,学校给她免了三个月的语言课程,省了最少三万元。这样她一直到11月才成行,我们俩人去北京机场送她,分别的很轻松,没有想像中的离愁别绪,她分别拥抱了我们一下,摆摆手就进去了,从此在那个陌生的国度里,离家有千万里之遥,她一个 17岁的小女孩就要面对所有的一切了,她是在故作轻松,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脆弱?还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压力?要知道,她随身只带了1200美元,两个月的生活费。她说:妈妈你相信我,我能力超强,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我肯定打工能养活自己了。好呀,我倒真敢试一下,真的只给她带了一点钱,其实,我已经悄悄把阳光信用卡给她缝到一件大衣的里子里,必要时,我会告诉她的。只是她当时一无所知。在新加坡转机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妈妈,坐飞机真好玩,外国女孩真漂亮。孩子气十足。
她喜欢极了那里的一切,打电话的口气兴奋极了,妈妈,我和她们日常交谈完全没有语言障碍,寄宿家庭的人说,我是她们接待的小留学生中,英语最好的。但她也遇到一个小小的烦恼,走的时候,我嫌澳元汇率太高,达到6元3,就给她换的美元,其实是非常错误的,在当地,折算下来,近6元8了,好在金额不多,最初的一段时期,一下课,她就装上几百美元,跑到银行看当天的汇率,有时候好几天兑不出去:妈妈,太高了,不舍得,只要它一下8,我就全换了。
这样二十几天过去了,更大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手里的纸币只下薄薄的几张,她必须找到一份工作,自食其力了,圣诞节期间,正是澳洲最热的时候,她顶着近40度的骄阳,一家家地问,你们招工吗?人们有的冷漠的摇头,有的客气地说,请你留一下联系方式,就再无音讯了,更多的是问:你有经验吗?她摇头。一下午问下来,整个人快要虚脱,她们班几个泰国同学,正在冷饮店里喝冰茶,无意中碰见,惊呼:怎么一下晒这么黑?那时候,是她有生以来最无助的时刻,一种莫名的恐慌,和深深的挫败感折磨着她。好在,她无意中碰到一个打零工的机会,这是一段很有趣的经历。一次她在街心公园玩,有一个一岁多的小洋娃娃,她在电话里说,妈妈,她长得超可爱,睫毛长长的,卷卷的,谁见了都忍不住想亲她一下,当时小家伙想滑梯,却上不去,我就抱了她一下,她往下滑的时候,乐得咯咯直笑,这时过来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问我,你愿意看小孩子吗?一小时5元,愿意。这样当她们夫妻俩去参加派对,超市购物时,就开车过来接我,帮着看几个小时孩子,其实这个小女孩还有一个哥哥,4岁多了,很调皮,总是想甩掉妹妹,小女孩急得大叫。妈妈:她家玩具真多,院子足有500平米,有蹦床,还有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树屋呢,我把自己小时候没玩过的玩具全玩遍了,给小男孩组装各种模型,指挥他,找个螺丝,递个零件,他特别听话,分别时,很绅士地把我送到门口,挥手再见。
#p#就在同时,她又找到一份打零工的机会,星期日在唐人街玩时,她对一间卖工艺品的铺子产生了兴趣,老板是四十多岁的菲律宾人,涂着艳艳的口红,在她逗留的当儿,随口说了一句,你的包真漂亮,这包是她的韩国同学送她的,她乐得借花献佛,马上说:你喜欢送给你好了,真的吗,老板大喜过望,对包爱不释手,很慷慨地说,你从中国带来有特色的小玩意,我可以帮你代卖。她火速跑回家,把红红的兜肚,饰品,陶艺,甚至一把筷子,都搜罗出来,可订价的时候却犯了难,一双筷子打了一个小巧的红红的中国结,成本只有人民币3角,定多少好呢,她狠狠心,写了5澳元,老板直说:太低了太低了,没课的时候,她也帮老板看看店,可以得到三五十的报酬。
但这毕竟都是临时的,没有保障,她最渴望的还是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她对找工的程序开始入门,不像当初那样盲目,知道什么报纸此类信息最多,一家家打过电话去,终于有一家,同意让她试工,她激动了好半天,她太希望得到这份工作了,试工的三个小时,神经绷得紧紧的,腰板挺得笔直,想让自己表现的最完美,便依然还是记错了桌号,第二天,她早早到了餐馆附近,那天天气很凉,她就在凉风中看书,心里忐忑不安,到时间,她进了餐馆,老板遗憾地告诉她,很抱歉,我们还是想用有工作经验的,她垂头丧气地出来,心里说不出的沮丧,上了回家的火车,但又不甘心,就在火车开车的一刹那,她冲下车,照直进了最近的一家自助餐馆,问老板:你们招工吗?老板说,你可以明天中午来试工,这家餐馆老板是华人,英语并不流利,试工的那天,她绽放出最甜美的笑容,用流利的英语介绍这家餐馆质优价廉、味美可口的特色菜,客人一拔一拔进来了,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当下拍板要她,并可根据她的时间排班,有了这一份工作,第二份工就太轻而易举了。这样她的打工收入完全可以支付日常开销,这天是她到达澳洲的第29天。
当很久以后,我告诉她信用卡的事,她长出一口气,唉呀!你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恐慌。但她高兴了没有几天,更大的麻烦来了,我一个朋友,知道她出去后一切都很顺利,也动了心,随后也办了手续,当我看到学校给他的录取通知书时,傻眼了,同样的学校和课程仅仅相差几个月,学费却贵了一倍,但中介的老师却说,我的学费有问题,不可能那么低,但通知书上明明写的总计费用就是这么多,他们坚持学校调整了费用,孩子报到时,正是调整期,我一下心里发毛了,这是6万多人民币,在我预算之外的,心里感到从末有的压力,平安夜,孩子打来电话;妈妈你赶快记一下,我给你申请了一个号,你出去找个有视频的网吧,我们在线聊天。我匆匆跑出去,那天,天寒地冻的,地面上全是积雪末化结成的冰,又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但我心里很激动。视频图像有些变形,不是很清楚,我看见了孩子,穿着一件条纹吊带衫,她举着摄像头,妈妈,我让你看看我的宿舍。环境真的很好,而镜头中的我,裹着厚厚的黑色棉衣,心事重重,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隐隐地透露点自己的心事:我有点担心啊,她安慰我:你放心吧,我超强。但我怎么能放心呢,不几天就病倒了,起不了床,这是我有生以来病情最重的一次,很少吃药的我,不得已去打了点滴。
春节前,她的语言课程结束了,考了全班最高分,老师说,她的语言成绩直接上大学都没有问题,她上了一节数学课,说超简单,而她第一阶段的课程就是英语、数学、澳洲文化、基础电脑,我听说过有跳级的先例,虽然很个别的,一下有了主意,先找了中介,请他们帮忙和学校沟通,又让孩子去找分管教学的董事长助理,叫黛安娜,人家看了她的语言成绩,说她只要通过学校的一个考试就可以,并安排一个老师当场出题,电脑里出了长长的几张卷子,她埋头就答,第二天,黛安娜笑眯眯地说,你考试通过了,可以直接进入下一阶段的课程,真高兴啊!孩子在电话里跟我说,妈妈黛安娜真漂亮,穿一件水红的衫子,风度迷人,气质高雅,看人的眼神那么慈祥,让人的心都要融化掉了,虽然年纪大了,但在我眼里是天下最美丽的天使。我多日来悬着的心终天轻轻放下了。
大年初二,是她开学的日子,在寂静的中午电话突兀地响起,孩子很慌张地说,妈妈,怎么办呀,我的课程表没有调过来,学校刚做了人事变动,接待我的是一个陌生面孔,她说不知道我跳级这回事,你快帮我联系一下中介。我一下就发蒙了,手忙脚乱地找名片,差不多十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孩子说;妈妈,好了,虚惊一场,我刚才上楼找到黛安娜,她说因开学忙、事多,没来得及和新校长交待这件事,现在就更改我的课程表,她还说,你放心,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办到。至此,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得到圆满解决。
电话里,每次我都要问她,你生活的好吗?满意你的留学生活吗?她这样回答我,妈妈,我出来一年,比我在国内三年收获都大,一年内搬了十次家,除了学习、打工,还要留心超市打折消息,用尽可能少的钱生活得好一点,和人同租,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为所欲为,要事事懂得谦让别人,大家才能融洽相处,自己打理一切,生活能力得到全面提高,现在不管你把我扔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我都能生存下来。这一年过得真不容易,我好想家啊!6月份考完试,我就可以回去看你们了,真快啊,一年半的时间,出来时,我高二,等再回来,我就大二了。
我一直信奉这样一句话;“父母眼界的高低决定了孩子的发展空间”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有时候就在于人一个绝妙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