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我因故被迫弃职从商,十年来在苏南我和太太先后创办和经营了三家私营公司。由此我们的生活开始奢华,陆续在上海和苏南买下三套高档住宅、高级轿车、三套5A级商业用房和苏州太湖上的豪华别墅。虽然算不上身价过亿,却也是所谓成功的私营企业主了。2003年春申请商业移民,2006年2 月获得商业移民签证,同年4月和太太短登加国,拿到枫叶卡并定购Vancouver Richmond一套房子后回国,一个月后我们又到列治文办好购房手续于6月回到苏南。数次加国之旅,既佐证了固有的判断,等待我们的是宁静致远的生活,难有奢靡挥霍、乃至事业,却也坚定了我和太太移民的决心。将近一年,我们安排好公司业务,贱卖掉房子汽车等等之后,于2007年4月我和太太义无返顾地登上加航飞机,从此步入移民加国之路…
无奈的人生路
从商伊始我们并无强援,经商过程中也不想过份巴结当权。我和太太内心深处,总有些为人的概念,诸如尊严、良心以及天赋人权。这些理念于我们有如食盐、或是美丽而又恬适的心情。如果你注意到我的修辞,我没敢说她们就是空气和水,否则我会死去,而非活着。可是,在专制面前,你那份柔软唯美的心思,常会变得冷漠狡狯;在人治面前,你那种理想化的思维,常会为宪政法制的虚伪而导致混乱,你不得不考虑是否也该封一些万元一札的红包;在文化桎梏面前,你那类崇尚民主自由的信念以及你那颗宛如夏目漱石般的心,也唯有压抑、郁闷和屈辱。
面对畸形变态的现实,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我和太太一头扎进物欲的海洋,尽己所能,赚钱并尽情享受直至麻木。在这个混浊污淖的社会里,占有并享用常人无力获得的财富,既是我们经商的动力,也是生活的乐趣,终于可以让我和太太忍受又无奈地苟活至今,直至自身也成为混浊污淖的一部份,尚且浑然不知。
可是,纯如我上述所言,那些曾经不可或缺的食盐,那些美丽而又恬适的心情,如今安在?
内心独白
诚然,所谓良心未泯,偶而觉醒,刺痛你的,是那道昭然天性的光芒。你当真是懵懂不知吗?不是的,精准地说,是视而不见,是惶惑,是裹胁,是欲壑难填,是不择手段,是良心正在被狗撕啃,却无忏悔之意,感恩之心。环顾左右,又去感谁的恩、领谁的情呢?我把党来比母亲吗?财富本就美好,获得财富本也是展示才华、抵达幸福彼岸的过程,但在我的故国,怜贫、嫌贫、厌贫又欺贫;羡富、忌富、妒富又仇富。不是俯瞰,就是仰望,罕有将心比心的平视。贫穷变得可憎,富裕变得可疑。正当的获取,却用不正当的手段维持。
过去的不堪回首,未来的不知所终,而眼下也是赚了钱也没什么开心的、赚不到钱却又惶惶不可终日,曾经的工作热情也不知所为何来。赚钱,可赚钱就要被人指摘无商不奸,甚至你的亲人也另眼相待,骨子里视你为异类,虽然你知道人各有各的坏法和好处,但是这就是我们古老的文化;享受,可享受也让你提心吊胆,如果空气水土地食品都坏了,病毒病菌霉菌污染物来势汹汹,可他们却愣要召开新闻发布会,言之凿凿地宣称,上海或者北京的自来水和空气严控之中,完全达到国家标准,O,my God!幸而我学过环境卫生学,不是国标白痴—不过,我如真是一个愚民,倒也快活,啥也不知、啥都可乐;炫富,可炫富当真是我自尊所能宽恕的吗?剥开层层物质的包裹,还有我吗?我到哪里去了?但你不炫富,别人又会看重和欣赏你什么优良品质呢?哼,这也是我们的文化使然;良心,可良心…唉,这个词我将不再提,因为写到这里,突然想到某些事情,不好意思说这个了,我不配。但愿加国的生活能慢慢恢复之。
良禽择木而栖
我很累,想一觉睡到自然醒,早晨起来,哼着歌,迈着轻快的步伐,和太太挽手走在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枫树林里或者阳光融融的天体海滩上,眺望海洋,倾听涛声…
好像我的幸福和幸福感仅来自于我太太,原来与这个国家无关,道是那么多不良负面的记忆和感受与这块土地干系非浅,休戚相关。可是他们却搞出了幸福GDP,还有城市排名,跟真的似的。还有什么话说?没有。憋闷…
良禽择木而栖,何况人乎?人说,故土难舍,那些玷污了这片大好山河的人们,难道不应该扪心自问,那么多中华儿女漂洋过海,移民海外,试图在那些本非祖先的国度里,寻求幸福的人生,你们于心何安?
哦,加拿大,你那博大的包容和安详里,可有一份属于我们的恬淡和舒适!我和太太并不奢望在加国也过上昨日的奢侈生活,那早已不是我们的最爱。在枫叶之国,但求一种心身和谐、与人为善的生活,我愿足矣。
你看那些遍布森林、湖泊、海岸的Beaver,辛勤地构筑长堤;你看那些踞你一米之远从容踱过的松鼠;你看那些清晨在你花园里信步漫游的野鹿;那蓝天、那碧海、还有雪峰与绿野,你那久居丛林,常怀戒备之心,可有稍许的松懈?你可曾想过,在这个从海洋到海洋的国度,至今信奉着这样的训诫,这片赖以生存的大地不是继承于祖先,而是借之于子孙。你可曾揣摸多伦多的同性恋大游行,有如盛典;温哥华吸毒者的注射室,像是家居;这个容纳庇护了那么多难民、移民的国家,仿佛海洋。你又可曾习惯于和陌生的路人点头致意,微笑招呼之后,你或许会回味当地人常说的一句话,我们不知道什么是加拿大人,但是加拿大人肯定不是美国人。
文言及此,我像是在唱一支心中的歌。也许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已经没有了你的渴望。而我总在吟唱那内心的颤音,最是那如梦如歌般的红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