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寒冷时期",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独居老人因为捱不住冷要按动平安钟(一种专为独居老人设计的告急装置)求救。
大年初一,香港的气温降至新低点,据说是有纪录以来第七个最寒冷的年初一。那天香港市区的最低温度是摄氏8.2度。对在北方生活的人来说,这么点冷天气简直是"小儿科",不足挂齿之至,但对长期生活在"温室"中的香港人来说,已是如临大敌,怨天怨地。不禁令人想到要是碰上了前些时候在湖南贵州等地的大雪灾,香港人大概要觉得世界末日来临了吧?
事实上,过年之前所有香港人都在电视新闻里目睹了今年全国十九省的暴风雪--包括离香港不太远的湖南和贵州等地的五十年不遇特大雪灾。
湖南在中国来说,已算得上是"江南",但在电视镜头上所见,漫天风雪,到处到是一片白茫茫,路上屋上汽车上都积雪盈尺,气温零下十多度,树上都结了"树挂",好像是在东北一样。
如果只是天气冷,人们顶多就是躲在家里穿多几件衣服,烤烤火,喊喊冷,怨怨老天就算了。但这场大风雪导致全国大乱,在香港人眼皮底下,再现了已经好久没见过、有如战乱时期一般的"难民图"。
大雪使中国公路的南北大动脉京珠高速公路湖南至粤北段因路面结冰而封闭,而铁路的京广线也因湖南输电系统电塔倒塌与燃煤短缺而缺电停驶,碰上正值春节广东数千万民工回乡的"春运",使以百万计急着想回家过年的"游子"被困在广州火车站前和回乡路上......
在电视机前的港人目睹了这一幕幕使人怵然的景象--广州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聚集了数以十万计民工,个个带着大包小包,像蚂蚁一样挤着,一天复一天,盼望着那不知何时才会复开的列车。冒着冰冻的低温和不断飘洒的冷雨,上无片瓦,身下只有几张破报纸,吃喝拉撒睡都在广场上,有的还带了孩子,那种狼狈程度,用不着多看,所有电视机前面的人都知道这会是何等滋味。
但仔细想来,火车站前的民工境况还不是最糟的,至少他们可以选择不回乡,而返回到珠三角的工厂宿舍,在那里,无论如何仍可以过一个温饱安稳的年。
那些被困路上的民工就更加惨了。过了几天,汽车的燃油可能已经耗尽,几十人挤在一个车厢内,食物和水都得靠紧急接济,大小便都得在漫天风雪的路边解决,进退不得,只有死顶。
后来天气稍好转,火车部分班次重开,重燃了民工的希望之火,又拼死希望挤上下一班火车回家。香港人又再次看到广场上人潮汹涌,人们高举大包小包,没命的往前挤,觉得这么多天只踩死了一个女工,实在不能不说是奇迹。
对不少香港人来说,另一个更大的"奇迹",就是中国人真是能忍,在这种难以忍受的情况下过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引发暴动,事后也没有政府官员因处事失当而卷铺盖。
香港人在电视机前议论:几十万人日以继夜挤在广场上,冷、饿、累、困、急......省市政府的大小官员,全都像隐了形,没有一个较高级的官员出来安抚群众,也没有开放政府建筑物避寒避雨,更没有人向这些心焦如焚的人说政府在作些什么样的安排和对策。直到温家宝来了,才见到广东的官员跟在屁股后头"关心"。
坐在开了电暖炉的家中电视机前,看看身旁的女儿,再看看火车站前比她大没几岁的女民工,想到一家人能够安安乐乐的坐在这里,其实不过正如巴菲特说的"中了子宫彩票"--并不是我们比这些火车站前面的人更聪明更能干更勤劳,而只是我们比他们幸运:出生在较为富足的家庭中,今天又幸运的生活在香港。要是老天爷没眷顾,今天的我和女儿也许是在火车站大军中的一份子,恐怕我的生存能力,还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
香港人,你还会再抱怨天太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