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的‘黄帝内经'?"
"唔,是我----师父。"
"你师父?你师父是----?"
"他叫常子期。"
徐神医一听常子期三个字,不由得神色大变:"你是常子期的徒弟?"
杨皓明奇道:"前辈,难道你认识我师父?"
徐神医的眼中总算是透出了一丝笑意:"不仅认识,而且还是旧交。"
"真的吗?"杨皓明也很高兴,忙躬身行礼。
徐神医见杨皓明给他行的是古礼,不禁大为高兴:"你师父呢?他好吗?"
杨皓明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师父已经归山了。"
"归山?你不会是说,他已经修成仙去了吧?"
"那倒应该还没有。他去了青城后山的连云洞----说是在那里跟连云道人清修。"
"可惜,也可贺啊!----可惜的是故人已去,可贺的是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徐神医轻叹了一声,"二十年前你师父就在寻找传人,他向道之心如此之强,却因为一直找不到中意的传人而迟迟未能归山修炼高深道行。倒不知灵虚门的衣钵最后传给了你哪位师兄?"
"呃----"杨皓明有些脸红,"这个嘛,最后结果----传了给我。"
"你----?"徐神医瞪著面前这个不过才十七八岁的男孩,实在难以相信:"你不是个演员,又是什么搞音乐的吗?"
"呃----,是倒是。不过我八岁就跟师父修道习武,算起来也花了不少功夫吧。"
"你是说,常子期把灵虚门的掌门传给了你,却没传给你的师兄们?"
"......"
"你的玉指环呢?"徐神医的目光落在杨皓明光光的十指上。
"哦,在,在这里。"杨皓明把脖子上的绳子拽了出来,上面拴了个玉指环。
徐神医一看那玉指环便知不假,心下大奇:"常子期是位高人,他竟然把掌门之位传给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徒弟,想必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你想学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但行医不象别的行业,你若学得一知半解,不能救人反能害人。"
杨皓明忙说:"这个道理我倒懂得的。我时间是不多,但可以慢慢学,学精通了之后才会去给人治病,否则我绝不敢随便乱来的。"
徐神医闻言沉吟半晌,抬头道:"若是一般人,象你这样,我绝不会传你半点东西。你跟我到后院来,我要试试你的武功。"
杨皓明很惊讶:这银发苍苍的老头也会武功?
"灵虚派掌门,当然要领教你的灵虚剑法了。"说罢徐神医便从柜中取出两把剑来,领著杨皓明到了后院。
"常子期的灵虚剑七十多年前威震江湖,不知道你有没有得他的真传?老朽不才,自知决不是灵虚剑的对手,今天不过是以剑会故人的传人,还要请你剑下留情才好。"说罢徐神医退后两步,手上舞了个剑花,摆了个起式。
杨皓明看他动作沉稳,虽没什么惊艳之处,却也不敢小觑。他拔剑出鞘,摆了个灵虚剑的起式,笑道:"那就请老先生来评判罢。"
徐神医并不客气,剑身一抖便攻了过来。杨皓明瞧得明白,但心中打定主意先让三招再说,于是侧身闪开。老神医身手竟颇敏捷,一剑刺空,转手变招又刺。杨皓明又再向后飞跃闪开。三招过后他心里便有了底:老神医的身手非一般人可比,但要想赢自己,却难了去了。他见徐神医正在兴头上,心想陪这老前辈过过瘾也好,便只招架不还招。五十招之后,老神医便已经气喘吁吁了;杨皓明却依然不紧不慢地招架,仍旧未攻一招。
打到差不多七十招,徐神医突然间撤剑后退,杨皓明也不追逼,退后一步,把剑收在身侧。
"不打了,不打了,老朽输了。"徐神医喘著粗气说。
杨皓明笑问:"前辈哪里输了?"
"我攻了你七十招,你却一招未还。你一还招,我马上就输了,还比什么呢?"
杨皓明抿嘴不答。
"我的剑法差远了,探不出你有没有得那个老头子的真传。"徐神医笑道,放下剑活动了一下腰板:"不过很久都没打得这么过瘾了。当年你那个师父只跟我下棋,却不肯跟我比剑。以后你经常来陪我练练剑如何?"
杨皓明狡诘地一笑:"那前辈练完剑是不是可以顺便教我点医术呢?"
徐神医顿时收敛了笑容:"教是可以,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答得不好----我就绝不教你。"
杨皓明忙正色道:"前辈请问。"
"我想问你----你学这医术却是为何?"
"说起来应该有三个原因。"
"说来听听。"
"第一,我是道家弟子,而中医也源自道家修炼。虽然人类的职业有千万种,但以道家修炼为基础的中医师对我而言却无疑是最好的职业。
第二是为助人。虽然人各有命,生老病死各有因缘轮报,但人类本来就是这样存在的。若能辅之以重德的修心之术,对病人是往自然和归真的路上引导,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是为弘扬传统文化。比起西医,如今的中医远远没能发扬其精髓之万一。尽管前辈被称为神医,但并不为主流所承认。传统文化在现代潮流的冲击下,真正的好东西已经很难世人认识了。中医实在是博大精深,可是我们今天继承的大多是经验的摸索和药方的传承,可史上的神医,如扁鹊,孙思邈,华佗,李时珍他们的很多奇能妙术都没有传承下来,很多精华的失传也都是因为没有传人。既然上天赐予我天赋,那我为什么不利用这些天赋做些有意义的事呢?"
徐神医听罢面有喜色,却仍旧沉吟了半晌:"医有医德,武有武德。你尚未学医,我自是不知道你医德如何;但你武德倒好,懂得进退礼敬。好吧,我可以教你医术,但你要答应我,得不到我的首肯,你绝不可以为人行医下药。"
"是,师父!"杨皓明喜滋滋地跪下给徐神医磕了三个头,算是行了拜师礼。徐神医十分高兴,拉他起来到内堂用午餐。
老神医也是吃素的,两碟青油油的素菜,一碟水豆腐,一碗绿豆粥,再加两个热气蒸腾的白面馒头,清淡却可口。两人在书房小桌相对而坐,边吃边聊,聊跟常子期相交的往事,聊有趣的医案,聊历史上的修道人,聊开穴通脉和大小周天,刚认识了几个小时的一老一少竟象相交已久的知己一般投合。刚好路过书房的徐敦敏看见平日跟自己话都不多说一句的神医老父竟然对这个当明星的男孩如此青睐,心中未免很不是滋味。
两人饭后沏了清茶,聊了大半个下午,老神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为杨皓明上完了中医入门的第一课。
"上医治未病,下医治已病 。其实现在早已经没有上医了,我们都是下医,别人叫我一声‘中医',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哪里敢自居神医二字!但凡行医用药者,心中定要有慈悲之心。倘若不能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珍惜病人的生命,宁可不要做医生。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把‘本草备要'背完了再到我这儿来。"
杨皓明答应了,跟徐神医鞠了个躬,抱著那一堆书告辞离去。回到家便关在房间里专心读那本"本草备要"。
这本书是清代汪昂根据"本草纲目"而做的简要本,简明扼要,颇为实用,是中医入门的一本好书。
这天晚上杨皓明一直读到深夜,第二天起了大早继续读,读到第二天晚上便读完了。杨皓明记性超强,记是记得了,却有许多不解之处。
第三天上午徐神医刚坐下准备看诊,便看见杨皓明进来了。
"师父!"杨皓明叫得颇亲热,坐在对面桌边的徐敦敏很不舒服地耸了耸肩。
"我不是叫你把‘本草备要'背完之后再来吗?"徐神医嘴上虽这样问,脸上却难以掩饰看见他的亲厚。
杨皓明嘻嘻一笑:"师父吩咐的事我怎么敢不听呢?我已经背下了‘本草备要',但有很多疑问,想请教师父。"
"两天你就把‘本草备要'背下来了?"徐神医满脸写著"不信"。
"是啊。本弟子过目不忘,省事吧?"
徐神医怎么也不信,挑著问了好些段落才作罢。
上午的时间他让杨皓明坐在身边,看完二十个号才带他入内堂解答疑难。杨皓明文言字意都通,但与医疗有关的一些东西就不太懂了。徐神医结合医案和故事一一讲来,竟很是有趣。他本身领悟极快,记性又极好,只要听过一遍便都牢记在心。到了下午三点多"本草备要"便全部讲解完了,他又请教了些"黄帝内经"中的问题,接下来徐神医叫他回去背"内经知要"。
"没问题,背书而已嘛!"杨皓明笑道。
"常老头真是挑了个好徒弟!怪不得他放著那几个徒弟不传,却把衣钵传给最小这个。"徐神医站在后门口目送杨皓明伸著懒腰打著呵欠钻进车里,心里颇多感慨:他一辈子行医,也教过许多徒弟----包括自己的儿子,却从没遇到过象面前这个这么省心的学生。两日之内背下"本草备要",还不须笔记,只讲一遍通通都记住,即刻就消化贯通----的确是天才。
"要不,把我的衣钵也传给他?"徐神医心里一动,"----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以后的十天,杨皓明每日白天来徐神医处求教,晚上则回去研读医书。 徐敦敏见到他虽然礼貌客气,话里话外明里暗里却冷嘲热讽。杨皓明也不以为意,总是跟他笑答妙对。
"你学得这么用心,以后演神医是绰绰有余啦。"
"......谢谢你的好主意,我会认真考虑的。"
"你学得这么快,照这么下去,华佗再世也指日可待了。"
"既然指日可待,不如徐老板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我这个再世华佗先预定了,免得到时候别人跟你高价抢。看在师父的份上,我给你50%的折扣如何?"
"......"
徐敦敏的明嘲暗讽徐神医都听在耳中,却不露声色,也不置可否。
讲解完了"内经知要",杨皓明便开始学针灸、把脉和研判病例。他认穴早不是问题,学的主要是手法,技巧和穴位组合的经验道理。徐神医送给他一个针囊,装了各式各样的银针。他从此随身带著,有空就找著自己身上的穴位练习针刺。
医理上徐神医尽量用医案配合讲解。无论是历史上的名医医案,还是他自己的医案,做师父的倾囊以授,做徒弟的则听得兴致昂然。
一周之后,杨皓明俨然已经成了小半个中医了,赫然发现自家餐桌上竟有众多不妥之处,从此插手唐馨的厨房事宜,指点她买菜煮食、搭配食材。他的书架上多了一大堆中医书,一有空就捧著中医书研读。人家觉得枯燥难懂的东西,他却啃得津津有味。
到了第十四天,也是公司给他的最后一天全职中医培训了,他照例早早地赶到了同德堂。徐神医为他讲解完了"针灸大成",又取出两本书来----竟然都是手抄本,一本叫"药毒大解",收集了各种毒药的症状和解法;另一本则写著"民间秘方"。
"师父,这两本书是----?"
"一本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解毒大全;另一本是我历年来收集的民间秘方。这两本书我从未传给其他人,现在我把它们给你。"
杨皓明心里颇有受宠若惊之感:"您是说,连徐医师也不知道吗?"
"他?他不配。虽然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但与其说他是个医生,倒不如说他更象个生意人。我这个医馆交到他手上,他倒是弄得生意兴隆,有声有色。只不过,唉!"徐神医没再说下去。
从这些日子的接触中,杨皓明也明白徐神医看不上儿子的为人和医品。
"连同这两本书,还有其它一些好东西我都一并传给你,也叫这些东西别跟著我进了棺材。你可得懂得这些东西的份量呀!"徐神医神情十分郑重,杨皓明连忙答应。
"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你年轻,我也知道你忙。没时间不要紧,慢慢学。我还没见过学东西学得象你这么快的呢,只是不要自以为是就好。"
杨皓明一一答应了,徐神医又递给他一袋药丸:"书里能配到的解药都在这里了。最管用的一味叫‘解百毒丹',性温极平,能解许多种毒和迷药,就算药不对路也不容易跟毒性冲突。至于配的方法,有空我再慢慢教你。"
杨皓明很是感动,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每样药丸的用途,成份和配法,能够解什么毒等,都一一记在心里。
第24章 琴义无价
两周之后,"琴义无价"开拍了,杨皓明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只能自己抽空继续研读医书,每周花一两天时间去徐神医那里求教。
剧中扮演唐铮的是跟杨皓明配过戏的程家玉,而阿宝则扮演苏问的好兄弟。
虽然算不上一百分的美丽,跟杨皓明年纪相仿的程家玉却是一百二十分的可爱,小小年纪就演技出众,拍"杨家将"的时候她便常常教杨皓明演戏的技巧。
这一次三个年轻人成天在一起拍戏,便常常一块儿吃饭聊天。偶尔程家玉会在街上碰到粉丝请她签名拍照。公司有条规定:女演员没有化妆不能让粉丝拍照。平时总是精心化妆的程小姐也有长粉刺的尴尬时刻,为了保养皮肤只好素面出门,脸上却戴著大墨镜,进了餐馆也不摘。
"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明星派头倒不小。"杨皓明笑道,"其实我觉得戴著墨镜在这里吃饭更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我不管。"程家玉嗔道,"至少没人偷拍得到。"
"其实你不化妆也很好看的。"阿宝由衷地说。可程家玉就是不肯摘下墨镜:"不好了啦,上次就碰到一个人偷拍,很难看的照片给他们拿去登在周刊上,丢死人了。要是碰到难缠的粉丝,不给他们拍照他们就会说:‘明星了不起哦。'"
"原来当明星也不容易耍大牌的嘛。"
"是啊,穿衣服没牌子或者一件衫穿了几个场合就会给人讲,什么经济窘迫啦,财务危机啦----"
"要我就不理。"杨皓明笑道,"如果名气要靠这些麻烦事来维持,我宁可不要。"
两个月后,香港的戏封镜了,阿宝的戏份也拍完了。在刘家南的推荐下,他报名参加了香港无线艺人培训班,杨皓明则回新泽西过感恩节。一周后他和剧组又飞到洛杉矶继续拍美国场景的戏。
新年时琴义无价正式封镜,进入了后期制作,而"杨家将"也正好在两岸三地各大电视台开始热播了。杨皓明回到新泽西跟风乐队录制了两张新专辑,同时还参加了二月份全美的针灸和中医药考试。二月底他第三次搭机飞到香港参与"琴义无价"的后期音乐制作。
下了飞机,杨皓明正在等行李,突然听见一群女孩子的惊叫,一大群人呼的便冲了过来,有几个还是拿著照相机的记者。他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片刻间这群人便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年轻女孩子居多,十几岁的,二十来岁的,打扮得大都很潮流,有的还相当前卫,
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艾瑞克,可以跟你交朋友吗?"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新偶像了----"
"我叫咪咪,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
"请给我签名好吗?"
"能跟我合影吗?"
"喂,对不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杨皓明很是尴尬,是这些人把他围得紧紧的,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跑掉吧。不久有人开始抓他的手,扯他的衣服,扳他的肩膀。
"喂,各位的这个----好意,我十分感激,不过请让一下,我的行李来了......,哎,惨了,又走了......"
可是没有人理他,他依旧被死死地围著。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几双大手毫不客气地把人群扒开,他被"救"了出去----却是三个彪形大汉,旁边站著的是刘家南。
来不及多说,一个大汉护著他快步往机场外走,另两个挡著人群不让他们追上来。杨皓明还惦记著行李,刘家南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在外面等著,你先走。"
一上车刘家南便笑道: "我本来想从头开始代理一个新手,没想到你竟然红得这么快。我又得重操旧业了。"
杨皓明奇道:"演了一出剧就会这样吗?"
"那得看你演了之后能不能走红。有的人抓不住机会,有的人天生不是明星相,给他个好角色好机会他也红不了,还被轰的很臭。你很有观众缘,加上这段时间所有的宣传和见面会你都不在场,所以媒体和民众都对你充满了好奇。你以后出去的时候都要小心,一不留心就会遇上今天这种情况。"
杨皓明更奇了:"他们怎么知道我坐这班飞机呢?"
刘家南得意地一笑:"是公司向媒体透露的。你人虽然不在,但你的新闻可不少。你在美国的演出,你要拍的新剧,你的行踪,这些都是新闻。公司每几天透露一点,保持你的热度。透露你的航班,是你大哥的安排,不过是我的主意。也是想测试一下你到底红到什么程度。"
"不会吧----"杨皓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回到大哥家没坐两分钟他便被拽去参加影迷见面会。跟其他偶像们相比,穿著衬衣和牛仔裤的他实在是很朴素,甚至有点风尘朴朴,偶尔还会背过身打个呵欠----在飞机上的二十个小时他几乎都在看医书,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生物钟究竟转到几点了。
影迷们很是理解,虽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可也不肯体谅地放他回去休息,热情洋溢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大都是冲著他来的。他半闭著眼睛,却依旧对答如流。
"你的幸运数字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是什么血型?"
"我需要输血之前再告诉你吧。"
哄笑。
"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呃----除了拉小提琴和写曲之外,应该就是吹牛了。"
哄笑。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妈妈。"
"你最害怕的人是谁?"
"牙医。"
哄笑。
"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卧室天花板的颜色。"
哄笑。
"你最喜欢的音乐是什么?"
"在这一刻我觉得催眠曲最动听。"
哄笑。
"你最喜欢哪种女孩子?"
"现在给我个枕头的那种。"
哄笑。
"你最讨厌的人?"
"我想睡觉的时候拼命问我问题的人。"
"......"
哄笑。
随著"杨家将"的热播,杨皓明在两岸三地一炮而红,公司利用他飙升的人气在香港发售风乐队的音乐专辑,他的个人西洋古典音乐专辑也销量大增。少年天才的名头的确响亮,连众多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也纷纷鼓励自己的孩子以他作偶像。找他代言的商家一下子来了好多,他的身价也随著名气不断水涨船高。可他实在不喜欢出席商业活动,三天两头都在跟杨靖明和刘家南讨价还价。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匆匆流过。尽管忙,杨皓明还是尽量每周都抽点时间到徐神医那里去求教。
不久全美中医针灸执照考试的结果来了,竟然让他考过了----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师父,按道理我拿到了全美的中医草药和针灸执照,应该面对病人很兴奋才对吧。我怎么反而觉得很害怕呢?"
徐神医沉吟了片刻,道:"那是因为你缺少临床的经验。有空多过来,我带带你。"
前后看了五个月的医书,加上徐神医的倾囊相授,他的中医知识已经很可观,针灸的技巧也已不在话下,此刻最需要的便是实际的经验了。好容易忙过一段他便跟公司要了一周的假,到同德堂实习医术。
徐神医六十五岁之后每天只看二十个号,为了让徒弟在这短暂的一周里尽量多学点东西,他便取消了挂号的限制,来多少看多少。
他教杨皓明观察人的耳朵。人的身体各部位在耳朵上都有相应的位置,耳穴在耳廓上的分布似一个倒置的胎儿,头部朝下,臀部朝上,在耳朵上可以观察到身体任何部位的病理变化。比如冠心病人可以看到耳垂斜皱纹;肝癌病人可以观察到在耳廓肝区周围的环形凹陷,梅花样改变;精神分裂症病人的耳甲压痕;就是掉一颗牙,在耳朵上都暴露无遗。
耳廓是一个独特的能反映整体的全息的微观世界。人体的十二经都直接或间接上达于耳,因此从耳的颜色、位置高低、厚薄、扁圆、硬软可知其人先天的体质,从形态和长相可知后世的病理。
每来一位病人,杨皓明先观察其耳朵面色,然后把脉诊断,再由徐神医下诊。接著杨皓明先说他的诊断,再由徐神医纠错指点。
看了四位,都不过是些头疼脑热,上火咳嗽之类的,他的诊断都分毫不差。
接著过来的是位五十来岁的男士,他的腰弯成了九十度,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杨皓明见他走路艰难,忙起身扶他坐下。一问才知道他头天搬东西闪了腰,结果找人推拿,没想到越推越糟糕, 现在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刚刚闪了腰或者扭了脚不要马上推拿,最好不要动,冷敷会比较好。" 说罢杨皓明转头征询徐神医的看法:"师父,我想用八卦针法扎昆仑和委中。"
这八卦针法是用八卦计算当时的天气和时间来治疗病的一套方法,而昆仑和委中两穴是明朝道士马丹阳天星十二穴中的两大要穴,基本上所有腰背的问题都可以从这两个穴著手来治。 (注一)
徐神医点点头:"好,那你来扎吧。"
杨皓明答应了,请这位男士脱了鞋袜,帮他把裤腿卷起来,在他脚踝昆仑穴和膝盖后的委中穴各扎了一针。取针后便叫他站起来----他竟然象没事一般挺起了腰来,他惊讶张大了嘴巴。
接著坐下来的是位年轻女子。主脉之外,杨皓明还把到一条细脉。待徐神医看过之后,杨皓明谨慎地说:"我想这是喜脉。"
"不错。那你知道她怀孕多久了吗?"
杨皓明有些迟疑,便又再把过:"我想大概三周左右。"
徐神医赞许地点点头:"正是。恭喜你,小姐。"
那位女子又惊又喜:"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已经试了一年了,没想到----"
临走时她又回头望了杨皓明一眼:"你不是那个大明星杨皓明吗?你怎么会在这儿看病呢?"
"你真的觉得我很象吗?"杨皓明笑道,"很荣幸你这么说。"
那位小姐仍旧疑惑:"你真的不是吗?可是你真的太象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
这女子出了店堂还不停地回头望他。杨皓明也不以为意,继续看诊。
(注一) 人身上有三百六十一个穴道,分布在十二条正经和任、督二脉上。
元朝道人马丹阳发现了十二个穴道,都是在正经上面,而且都是属于重要穴道。几乎这十二个穴道,已经可用以治疗全身所有的疾病。明朝杨继洲的《针灸大成》里收录编成为"马丹阳天星十二穴治杂病歌"。
而这位马丹阳又叫马钰,是全真道北七真之一,重阳真人的首徒。他抛弃了巨大的家业,皈依重阳君出家,励行苦节,专务清静。虽然行医,但他的道名更胜于医名。
"马丹阳天星十二穴治杂病歌"的总诀:
三里内庭穴,
曲池合谷接,
委中配承山,
太冲昆仑穴,
环跳与阳陵,
通里并列缺;
合担用法担,
合截用法截,
三百六十穴,
不出十二诀。
治病如神灵,
浑如汤泼雪,
北斗降真机,
金锁教开彻。
至人可传授,
匪人莫浪说。
就 是说虽然有三百六十个穴之多,不出这十二个穴,只要补泻的处方正确,就什么病都能治了。而且还说治病有如神灵,应手即愈,就像用热水泼在雪地上,一下子就 溶化了。还说这些穴道是北方之神所传授的。因此,针一扎进穴道,连金锁都可以打开。在这个歌诀里面还有:古人传授任何一种技艺都是师父找徒弟,不是徒弟找 师父的,所以歌诀说:至人可传授,匪人莫浪说,就是说,只能够教给那些好的弟子,不是好弟子,就不能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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