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到端午了,但是接连下着的几场雨,又让我想起了江南的雨巷,那是一种在现代已经消失的寂寥中满是老去的烟花温婉的步调,在我看来犹然有无限的回味,而这个回味倒是停留在一张张的水墨画上头。
我记得天上如果下着小雨,野外的杏花,红的、白的、粉的,自然因此而更加的滋润;而城内的屋瓦上却若有若无的撒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街上似乎浮着看不见的烟气,视野虽然没有以前的明亮,但石板路上还是比较热闹,各类卖小吃的摊位还没有收去,依然还在做着自己的生意,那些穿着草鞋的农夫挖了田间的马头菜或是山坡里的紫云英来卖,它们被小雨变得越发新鲜,所以生意不俗,毕竟一看见能掐出水的鲜样便可想象在餐桌上可口的佳味;而走入巷子,有时居然可以与一些低飞徘徊的燕子相遇,那些巷子里有些人家的窗子是开着的,可以听见家里老人们、小孩子的谈话,那种不经意间匆然的路过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幽情,也许这正是所谓“杏花春雨”的好处,有一种遥远而又亲近的感受,譬如妙行天女在诸天雨下的五色花,尽管轻灵却还有股寂寞的味道。
如果是下着大一点的雨,即如南唐李后主说的“帘外雨潺潺”的那种,江南的雨巷就有些清冷了,我常于此情节住于老宅的屋檐下听雨;一般的院子都养有鱼藻,有的是石头做成的池子,有的是一个大鳟,年龄都很老了,或者是一个土制的瓮,对着池子的雨水打下来会不断的发出清越的声音,很是动听,虽没法与空谷的伐木之声相比,却更有一层幽妙的意境,特别是池子旁边如果有大朵的艳白的马蹄莲,如芙蓉出水的高高的生出一枝的时候;也因为躲雨,巷子旁有停下一些农夫,他们悠然的吸着乡下的叶子烟,木衲的神色上仍带着善意的笑容—作为以前底下的中国人,他们多半是善良的,有好心的屋主人会给他们端来凳子让他们休息,有的就直接坐在屋主的门槛上与主人闲谈,头上晃着还余有香气的菖蒲草;但从高处的山上望下去,除了碧绿的浓荫的枇杷树或者芭蕉树,满是烟云,整个大大小小的巷子此时也一片寂静,也许是也由于雨声大的缘故吧。
作为少年时代的我有时很讨厌下大雨,因为对于我太没有玩的地方了,不过现在想来却又是另一种滋味,那下雨时节的农夫篮里的枇杷、葡萄、樱桃、红杏甚至园中的黄花、丁香、桃叶、海棠,也真是水德灵长护持它们成为彼时的圣果名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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