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晟
中国维权律师高智晟自今年4月短暂露面之后,又再度失踪。法国《新观察家》周刊2010年9月9日发表记者Ursula Gauthier的长篇文章,介绍这位被那些受地方官员欺压或宗教迫害的人看作是救星、但不断遭遇当局迫害的律师。今天的法国舆论看中国节目就向大家介绍这篇题为“有勇气的中国律师”(L’avocat courage de la Chine)的文章。
文章首先介绍说,今年4月,已经在秘密警察手下失踪14个月的高智晟重新公开露面,但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与他见面的朋友都说他已经变得难以辨认,身体已经垮掉,精神已经崩溃。曾经被称作是“中国的良心”、令腐败官员惧怕的高智晟承认他已经没有力量继续抗争,希望能因以放弃坚持,来逃避监狱和监狱里那些为对付顽固者而使用的酷刑折磨,希望以行动做出足够的保证后,获准赴美国与妻子和儿女团圆。不过,有关当局还是做出了另一种选择:4月21 日,也就是他复出两、三周后,高智晟再度被绑架。外界从此没有任何关于他命运的消息,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被关押在何处,让人预感不祥。
文章介绍说,时间踏入2000年,高智晟已经成为那些被非法剥夺土地者、工业污染灾难受害者、医疗事故、宗教迫害以及非法关押的受害者的救星。他们奔波几千公里,下跪求他为他们辩护。他们知道,这位中国律师团体中的顶尖人物曾经几次在面对行政部门的官司中胜诉。这些一无所有的人也知道,高智晟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免费为受害人辩护。鉴于他对公共事务的无私付出与热忱,中国司法部曾在2001年授予他中国十大最佳律师称号。
文章引述高智晟自己在2007年出版的书著,讲述了高智晟从一个穷苦家庭的孩子,自学成材的成长故事。1995年,他在新疆开始律师生涯,很快就成为律师行业的新星,在北京开设了私人事务所,雇佣着20名律师。
但是,这条光辉的道路何以在几年之内就变成了地狱呢?《新观察家》周刊的文章写道:作为一名敢言律师,高智晟多次接到死亡威胁,也几次被短暂拘捕,但他始终将危险置之度外。2006年,一次想置他于死地的伪装车祸之后,国家机器开始努力摧毁他。在两次较长时间的拘禁期间,他曾遭受可怕的酷刑。但是,一朝获得自由,他立即不顾当局的禁令,将所受酷刑记录下来发表。2009年二月,他被国安部人员绑架,除2010年4月短暂露面外,一直被秘密关押。当局不肖提供有关他的任何消息,甚至没有指明他是否还活着。中国的镇压虽然严酷,但这样长时间的“失踪”还是很异乎寻常。
那么,当局何以对高智晟如此不依不饶呢?文章写道:答案可能与高智晟的自由思想逐渐走向激进有关。他拒绝接受中国司法制度只允许律师扮演花边角色的意图。他真正相信法和法制的理想。他的一个朋友回忆说:“高智晟身上有一种自然的力量。他体格健壮,声音洪亮,有着可以移山的精力,一种超凡的斗志,特别是,1989年法律首次允许任何公民司法追究国家政权的责任,他当真了。”这位朋友介绍说:“他开始搜集各种‘敏感’案件:被指控非法印刷《圣经》的独立牧师、被地方政府没收了油井的受害人、与村干部发生冲突的村民、因为抗议地方官员滥用权力而被拘捕并被酷刑折磨的律师,等等。”高智晟总是公开抗议,点名道姓质问官员,动员网络上新生的公共舆论。这种做法有时可以奏效,但也使不少当权者对他充满敌意。
不过,《新观察家》周刊的文章指出,高智晟其实只是在2003年才超越了那条无形的界限,从此被划为“政权的敌人”。那一年,他接手了一名未经审判就被判处三年劳教的法轮功学员的案子,发现没有任何一家法院愿意受理,因为政府禁止审理这样的案件。这种漠视法律的态度令高智晟十分愤怒,虽然明知无法打赢这场官司,但他还是投入了战斗。
高智晟并不是法轮功学员,为何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力量不对等的较量中?高智晟的朋友和同事—滕彪说:“高智晟是那种从感情上投入到当事人的案子中的律师”。高智晟的另一位律师朋友补充说:“高智晟有点堂吉科德的气质,这来自他穷苦的童年,像他虔诚信佛、乐于助人的母亲一样,可以为别人的不幸而痛苦。而他这种性格又因为他皈依基督教而更加明显,他对那些因为信仰而遭受迫害的人的同情毫无保留。”2005年,高智晟因此公开致信国家主席胡锦涛和总理温家宝。制裁措施没有拖延:他的律师事务所第二天就被关闭。
但高智晟没有被吓倒,他摆脱盯梢的便衣,前往迫害法轮功学员最严重的地区,与受害人见面,并再次致函国家主席胡锦涛,措辞更加激烈。2006年8 月,他被一伙打手绑架,并被酷刑折磨十天。他签署了认罪书,但获得自由后,立即不顾禁令,秘密在一份录像中,讲述了他的受刑经历。2007年9月,他致信美国国会,抨击法西斯政权,呼吁以反人类罪行制裁打压法轮功的前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他因此再度被绑架,被折磨。但获得自由后,又立即用笔记录下这54天求死不得的经历。2009年1月,他的妻子和儿女秘密逃往美国。不到一个月以后,高智晟又一次遭遇外界无从知晓内情的炼狱。
北京维权律师滕彪认为:“高智晟是第一位敢于为法轮功学员辩护的律师。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他的勇气给不讲法律的长城,打开了一个缺口。现在,尽管当局始终没有停止恐吓,但接手这样案件的律师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