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对付假想中的来自北方的苏联坦克,中国曾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在华北、内蒙古等广袤的平原地带,修筑了众多的“人造山”积极备战。
中苏交恶,毛泽东要求积极备战
从上世纪60年代初起,随着中苏关系的破裂、恶化,中苏边境出现了紧张局势。
1964年,国防部副部长罗瑞卿在提交给毛泽东的一份报告中称:“赫鲁晓夫修正主义集团正在加紧制造边境紧张局势,其向我进攻时,可能采取大打、中打、小打3种规模,大打的可能性较小,中打、小打的可能性较大,尤其是小打随时都可能发生。我们的各项准备工作应立足于大打,以确保主动,有备无患。”
对这一报告,毛泽东表示同意,并于此年明确提出:“必须立足于战争,从准备大打、早打出发,积极备战,立足于早打、大打、打原子战争。”
这时,毛泽东作出了两项重大决定。其一,防御重点由南移北。长期以来,中央军委遵循的战略方针是“北顶南放”。“北顶”是指从鸭绿江到浙江象山湾的沿海一线要顶住,不让敌人登陆上来;“南放”是指从象山湾直到广西沿海,都可以放敌人进来。防御的重点是东北地区。这是林彪主持军委日常工作以后提出的,然后获得毛泽东批准的既定的军事战略方针。
1964年6月16日,毛泽东提出新战略方针“应付四面八方”。7月,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明确提出,“我们不能只注意东边,不注意北边,只注意帝国主义,不注意修正主义,要有两面作战的准备”。这是他首次正式向中共领导层提出中国可能同苏联打仗的问题。
在具体策略上,毛泽东认为:“我们不要学蒋介石那样,让日本人长驱直入,很快就打到南京、武汉、长沙;不要学斯大林那样,让希特勒长驱直入,一下就逼到莫斯科、列宁格勒城下。所以我们一定要搞多条防线,防止敌人向纵深空降,不能让他们长驱直入。”
关门打狗,自己被关,毛泽东要求“没有山的要堆山”
在北方,由于多为平原地区,中国觉得苏军机械化部队将成为巨大威胁。若苏军用大量坦克实施正面、大纵深的突袭,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北方边境的主要任务,就是建设防御工事,以应对苏联在国境线上的百万大军。
为此,毛泽东命令军委把防御重点从南方、东南方转移到东北、华北和西北这三个北部地区。军委将工程兵总兵力的三分之二调到北部地区,在当地主要作战地方迅速构筑各种防御工事。为此,林彪主持的中央军委提出了“堆山工程”。毛泽东表示同意,他认为,在华北平原上构筑若干“人造山”,在上面修筑炮位和防空火力点,可以减轻苏军装甲部队在战争初期的凌厉攻势。
1964年12月,中共中央军委开始部署堆筑人造山的相关工程。1965年1月,军委办公室会议决定成立5个修建人造山小组,先在天津、苏北地区试点。4月,毛泽东听取有关堆山问题的回报时说:“有山的要打点洞子,没有山的要堆山,做点工事。”
工程兵为此设计了人造山的模型、图表和方案。1967年5月,工程兵在北京主持召开堆山工程会议,研究制定《人造山工程战术技术要求(草案)》,第二年2月,经毛泽东和林彪批准,总参谋部转发了这个《要求》。
按照这一《要求》,人造山是保卫沿海无山区、保卫平原交通枢纽、保卫大城市的骨干工事,主要供远射程火炮试用,每一座山要管40—50公里。两座人造山之间的距离不能过近,以利炮火交叉。山与山之间建设连接工事,配置中、小型火炮。人造山与连接工事互为依托,以连接工事掩护人造山。人造山还要担负炮兵观察所和指挥所的作用,一旦敌人越过,又要作为炮兵要塞留在敌后。
一座人造山一般配置1个守备营,其中1个远射程炮兵连(4至6门炮);1至2个守备连(配备轻便的反坦克武器、高射武器以及其他步兵武器);战时进入一个炮兵群指挥机构。总兵力为300—500人。
人造山山形为单峰菱形或双峰椭圆形,高度20—40米,正面宽250—400米,纵深120—220米。坑道轴线总长600—1000米,坑道口6—10个。工事要求能够抗御500—1000磅爆破弹的直接命中。内部要求达到自然通风、供电、供水。
斗胆陈言,多名将领力阻建设人造山
然而,这种“愚公移山”式的工程,是否能把防线打造得固若金汤?对此,很多将领存疑。
据《皮定均传》中的资料,在西北打造一座人造山,要花费5000万元,所以,开国中将皮定均在兰州担任军区司令时,就曾力阻建设人造山。在细致考察过兰州附近已经建成的几座人造山后,他认为人造山是不符合实际需要的。“你堆起沙山,敌人也不硬攻,放手一两个师从远处包围,时间久了不战自毙。”于是,他立即决定停止堆山。堆山是毛泽东钦定的,敢于跟毛泽东唱反调,在当时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果不其然,有人将皮定均停止堆山的决定报告给了中央军委,很快,一位副总长给兰州打来了电话:“兰州不管出了什么能人,都不能改变西北的防卫体系!”最终,皮定均以“阳奉阴违”的办法,将地面上的堆山变为伪装,改为向地下发展。既实用,又节省了大量资源。
与皮定均持相同看法的还有粟裕大将。1970年,粟裕乘坐吉普车,沿着北方边防考察了各种工事、哨所,了解边防战士的生活情况。当时,他除了高度评价指战员们的高昂士气和无畏精神,还对人造山这种设防工事表现出了忧心忡忡。于是,粟裕决定给毛泽东写信直谏,反对“人造山”工程。但是,他的意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最终,这种异想天开的人造山工程在林彪叛逃以后,才得以停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