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全国各地的红卫兵开进曲阜(网络图片)
孔子在山东曲阜安息了两千四百多年,碰到史无前例的毛泽东时代,竟也成为清算对象。 1966年10月间,中央文革“红人”戚本禹通过《红旗》杂志负责人林杰指使北京师范大学红卫兵头领谭厚兰去山东曲阜“造孔家店的反”,因为孔子是“万世师表”,刨孔子坟的历史使命理应由未来的教师们承包。
红卫兵正在捣毁孔庙成化碑(网络图片)
11月10日,谭厚兰一行二百多人到曲阜,与曲阜师范学院联合成立“讨孔联络站”。砸孔坟前,他们请示了戚本禹,戚又请示陈伯达。12日,陈批示“孔坟可以挖掉。”他们便砸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查封孔府,扫荡了孔子及其后裔安息的孔林。
红卫兵正在捣毁孔庙成化碑(网络图片)
下面是曲阜师范学院“毛泽东思想红卫兵讨孔战士”的实录:“由红卫兵和贫、下中农组成的突击队,带着深仇大恨到了孔林。他们抡起镢头、挥舞铁锨,狠刨孔老二及其龟子龟孙们的坟墓。经过两天的紧张战斗,孔老二的坟墓被铲平,‘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的大碑被砸得粉碎!孔老二的七十六代孙令贻的坟墓被掘开了……孔林解放了……在毛泽东思想的光辉照耀下,获得新生了!”
将大成殿的孔子像胸前贴上“头号大坏蛋“的标语,用绳子将大成殿孔子像及其他十七座泥胎像拉出来,断头、腰斩、开膛、破肚(网络图片)
周予同教授专治经学,因为尊孔而被千里迢迢解押到山东曲阜,被逼着亲自动手挖孔子的坟墓。当孔子的塑像被拉着游街时,周予同、高赞非等参加过一九六二年“孔子讨论会”的学者被拖在后面,为孔子“送葬”。
将大成殿孔子像及其他十七座泥胎像拉出来,断头、腰斩、开膛、破肚(网络图片)
1966年11月28、29日连续两天,十万人聚集曲阜召开“彻底捣毁孔家店大会”。大会向毛泽东发去“致敬电”,“汇报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敬爱的毛主席:我们造反了!我们造反了!孔老二的泥胎被我们拉了出来,‘万世师表’的大匾被我们摘了下来。……孔老二的坟墓被我们铲平了,封建帝王歌功颂德的庙碑被我们砸碎了,孔庙中的泥胎偶像被我们捣毁了……”
泥胎肚里的古书、银制内脏和古铜镜被捣毁或者顺手牵羊拿走了(网络图片)
毛泽东对那个“致敬电”虽未置词,但他说过“我赞成秦始皇,不赞成孔夫子”的话,写过“孔子名高实秕糠”的诗句。“毛主席语录”是红卫兵行动的依据,毛泽东思想给他们掘坟的胆量,这是毫无疑问的。由于戚本禹称赞谭厚兰们“造反造得很好!”掘坟风迅速传遍全国。除了挖不着的,凡史籍中挂了个名字的人,差不多都在一九六六年被掘了坟。
将大成殿的“万世师表“等大匾摘了下来,拉到孔林西南角纵火烧毁(网络图片)
孔府、孔庙、孔林,共计有一千多块石碑被砸断或推倒,烧毁、毁坏文物六千多件,十万多册书籍被烧毁或被当做废纸处理,五千多株古松柏被伐,二千多座坟墓被盗掘。文革后国家花费了三十多万元,才收回一部分为盗墓者私藏的金银财宝。
将大成殿的“万世师表“等大匾摘了下来,拉到孔林西南角纵火烧毁(网络图片)
谭厚兰(1937—1982)湖南人,女。出生在湖南省望城县的一个贫农家庭。1958年,她在湘潭一中高中毕业后留校工作,同年入党。1961年作为调干保送到北大政教系学习。和同是学生的蒯大富、韩爱晶、王大宾比起来,她年长9岁,是干部,和同是女性的聂元梓比起来,她年轻16岁,是个学生。因此,谭厚兰是属于承上启下的一代。1965年作为调干生进入北京师范大学政教系,结识了日后升任《红旗》杂志副总编的林杰。
焚烧“万世师表“大匾,高处有“送瘟神”三个大字(网络图片)
11月在戚本禹、林杰(亦说康生)授意下,以中央文革小组名义,率队200多人到山东曲阜造“孔家店”的反。联合当地造反派成立“彻底捣毁孔家店革命造反联络站”,召开彻底捣毁孔家店的万人大会,砸毁国务院1961年立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发了给国务院的抗议信。在曲阜的二十九天,烧毁古书二千七百余册,各种字画九百多轴,其中有国家一级保护文物七十余件,珍版书籍一千七百余册;砸毁包括孔子墓碑在内的历代石碑一千余座,捣毁孔庙,破坏孔府、孔林、书国故址,刨平孔坟(经陈伯达批准),挖开第七十六代“衍圣公”孔令贻的坟(共破坏文物6618件),对其曝尸批判。专治经学的周予同教授被专程解押到场逼着亲自动手挖孔子的坟墓。押着当地各级领导干部和高赞非等参加过1962年“孔子讨论会”的学者陪孔子塑像游街,称之“为孔老二送丧”。
这次扒坟的主要对象是“上三代、下三代”。所谓“上三代”指的是孔子及其儿子、孙子,“下三代”即埋在孔林里的最后一个衍圣公孔令贻及其父亲与祖父,这种扒法大概象征着将孔家店从头到尾全部捣毁了(网络图片)
1967年在江青授意下,率千余人冲击农业展览馆的大寨展览会,高呼炮打谭震林口号。同年成为“首都大专院校红代会”核心组副组长、北京市革委会常委、北京师范大学革委会主任。北师大“井冈山公社”在全国主要城市都设立了联络站,影响力广泛。北京地质学院王大宾同为“地派”领袖,在院校武斗中起了一定作用。
革命群众正在捣毁“封建石牌坊”(网络图片)
1968年10月,谭厚兰到北京军区4627部队劳动锻炼。1970年6月,她被调回北师大隔离审查,从此失去了人身自由,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清算。1975年8月,审查结束,她被送到北京维尼纶厂监督劳动。粉碎“四人帮”后,1978年4月,北京市公安局以反革命罪逮捕了谭厚兰。在监狱中,她痛心自悔,她用自己的揭发交代,证实了自己的痛切之言。1982年6月,北京市人民检查分院做出了对谭厚兰免于起诉的决定。1981年,谭厚兰检查出患有宫颈癌,她被保外就医。9月,又允许她回老家湘潭治病。1982年11月,谭厚兰静静地在痛悔中走完了人生的最后路程。终年45岁,一生未婚。
当某某领着民兵走进孔林时,林中已到处是人,许多人没有去参加讨孔大会,直接跑到孔林里来看热闹。一些红卫兵在树林中跑来跑去,不知忙些什么。还有一些红卫兵拿着油漆桶在明代和明代以前的石碑上用红漆涂上“留”字。又过了一会儿,就见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扛着铁锹,喊着口号涌进孔林来,人群分别向孔子墓和孔令贻墓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