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维基百科)
【看中国2016年08月21日讯】民主制度是有效的
记得刚来美国时,我结交的美国人几乎都是自由派。原因很单纯,那时我比现在年轻,打工的新移民,认识自由派的机会多。二○○○年美国大选,一位朋友忧心地说,要是小布什这样的保守派当了美国总统,这美国是没法待了,得走人了。她是德国人,中学时的交换学生计划让她来到美国,从此爱上了美国。她口袋里有美国和德国两本护照,来往方便得很。我是从中国来的,心想你美国待不住,还能往哪里去?事实上她也没走。二○○八年大选过后,她特别高兴,终于看到青年时代民权运动反对种族歧视的理想结出了果实,美国有了一位黑人总统,奥巴马总统还承诺将很快结束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事。今年又一次大选,我的朋友们也都有点老了。听着欧洲和叙利亚传来的各种消息,一位自由派朋友说,好奇怪,现在竟然有点怀念小布什总统了。
美国大选每隔四年让每个成年人都有机会面对生活的现实,检验一下美国梦,大多数人常把希望寄托在总统身上。总统是美国政府结构中行政分支的首脑,理论上说他只有行政权,即执行的权力。他要受到国会立法权和最高法院司法审查权的制约,所以竞选时开的支票当选后兑现不足是美国民主制度的设计特点,要的就是制约和平衡。
二○一六年大选,出现了一些以往没有的事情,引得朋友圈忧心忡忡。其实就像不必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英明领袖身上一样,你不喜欢的人上台大可不必忧愁。美国的好坏不在那一两个人,而在于那两百多年前国父们设计出来又经过历代修修补补的民主制度。美国的民主制度就像一部庞大的机器,无数人围着这台机器操作,有一套统一的操作手册,那就是美国的宪法。只要整个系统按照宪法定下的规则在运转,我就相信美国人的一句话,Democracy works。
二○一六年大选的两极化
美国的民主制度就像人体,也会出毛病。在我看来,二○一六大选是一个机会,可以让大家看看美国社会的症状,能把症状都显示出来总是好事情。
二○一六年的明显特点是“极化”。过去人们常说,中产阶级是美国社会的主流,他们勤劳、守法、开明,有活力但是恪守保守价值观,他们理性而不趋向极端,所以他们在政治光谱的中间段,他们是大多数。美国社会是橄榄型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这个橄榄型的右半边是共和党、是保守派,星期天全家上教堂的多,有自己的商家实业而家境殷实的多;左半边是民主党、是自由派,年轻人多,好心得一塌糊涂的人多,大学里的教授学生多,不上教堂而倡导多元文化的人多。两党的政治家说起话来都尽量往中间靠,因为中间人多选票多,走极端的人在美国没戏。几年前的帕特‧布坎南就是一个例子,不是他没素质没能力,也不是他说话没道理,出来竞选没人拦你,当选却想都不要想,因为他太保守,站得太右。
今年太不一样了。川普(特朗普)刚出来的时候,共和党的准候选人有十几个,不说全部至少有一半比川普更有总统相。我原以为川普是又一个帕特‧布坎南,出来竞选只是为了找机会表达观点,或者是又一个罗斯‧佩罗,挣够了钱出来竞选是一种花钱消费模式。
可是怪了,川普可以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共和党,毫无悬念地成为共和党“选”出的候选人,这太出人意料了。以前人们说,平民的政治意识是由媒体塑造的,二○一六年媒体却几乎是一窝蜂地给川普劣评,没用。还有一种说法是,一般人都跟定某个政治领袖,自己并没能力选择,可即使是共和党大佬包括卸任总统也不支持川普,也没用。川普在共和党内的支持度,靠的是各州初选的计票。这些选票们,什么时候学会了如此独立思考的呢?
答案恰恰是因为川普说话很“冲”,很右,他在政治光谱上差不多站到了当年帕特‧布坎南的位置上。川普的脱颖而出表明,当年没有多少人气的政治光谱右侧,现在站着共和党保守民众的大多数。有人惊呼,共和党分裂了,共和党没人了,共和党要完蛋了。岂不知美国的政党不是中国俄国的政党,民众就是党。川普不是共和党终结者,但会迫使共和党反思和转型。
与此同时,民主党在制造乐观气氛。奥巴马总统如今全家出动为希拉莉造势,希拉莉还有另一个前总统丈夫克林顿站台。川普的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希拉莉的口号针锋相对,说美国在民主党手上已经是最伟大了。
当右侧往右移的时候,左侧就会往左移,这是一个规律。政治学认为,橄榄型是稳定的,哑铃状是不稳定的。然而不稳定的状态也是活跃的状态,美国正在从橄榄型往哑铃状演变的过程中。台上的政治家、媒体和校园精英们,他们怎么看待和应对这一演变,将影响美国的未来,然而最后起决定作用的,别忘了台下沉默的大多数。
“政治正确”的终结
川普脱颖而出,因为他毫不客气地抨击“政治正确”的禁忌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政治正确”是美国民权运动后期的产物,本来是美国社会的一个进步,其中心思想是反对歧视,保护弱势,鼓励多元。“政治正确”在美国的大学校园里产生,主要是一种语言上的要求。它从学生教师蔓延到学术界和媒体,最后遍及精英阶层。
人类语言和思想是不可分的,对语言的要求必然会造成对思想的要求。“政治正确”渐渐成为美国人“台面上”的一种禁忌,当它从思想上的要求落实到政策层面的时候,就出现了“界限”在哪里的问题。“政治正确”反对歧视的原始思想本来是来自于美国人追求平等的理想,黑人、妇女、残疾人、新移民也应该拥有其他人一样的权利、机会和前途。但是当落实到保护弱势的做法如“平权措施”,并且成为一种不可挑战的教条时,新的不平等就产生了。问题在于,这个时候你不能说了,说了就是“政治不正确”。这成为欧美社会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自由世界在这个问题上失去了自由。
中国的老话“物极必反”正是“政治正确”走到今天的状况。“政治正确”不让人说,使人不敢说,这在美国的校园和媒体中特别明显。一些不符合现实、违背常识、违反自由平等价值的“政治正确”,明明不正确,却不能说。社会底层不受建制约束的民众,早就想不通,早就不耐烦了。反感的情绪长期积累,终于,川普帮他们说出来了。
就像当年民权运动一样,这是好事情。不管川普能不能走进白宫,“政治正确”终于遇到了公开的挑战,再也不可能继续“正确”下去。就这一条,长远来说,也许就拯救了美国社会,拯救了西方文明呢。
这个说法,当然是“政治不正确”的,但是可以说了,这不正是民主的题中应有之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