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唐朝著名的宰相、诗人,性格清高。(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感遇・其二〉
幽林归独卧,滞虚洗孤清。
持此谢高鸟,因之传远情。
日夕怀空意,人谁感至精?
飞沈理自隔,何所慰吾诚?
兴起阅读〈感遇・其二〉、解析〈感遇・其二〉之念后,查阅资料,发现前两句就有两种版本:“幽林归独卧,滞虚洗孤清”与“幽人归独卧,滞虑洗孤清”。这里先浅论“幽林归独卧,滞虚洗孤清”两句。(“幽林归独卧,滞虚洗孤清”两句,乃是出自中国出版家张元济所主编的《四部丛刊初编》(景南海潘氏藏明成化刊本)中的《唐丞相曲江张先生文集》。坊间版本均作“幽人归独卧,滞虑洗孤清”。)
整首诗可以先粗略翻译为:
我回到幽林独自隐居,停留在虚静时,洗涤了内在。我以此答谢高飞的鸟儿,并依托牠们为我传递高远的情怀。我日夜怀着没有结果的愿想,有谁能够感察到我内心最纯粹的美好心意呢?朝野的形势本相隔,何处能够安慰我的真心真意呢?
自译后,文句看起来是皆通。接着更换前两句为“幽人归独卧,滞虑洗孤清”,再探看〈感遇・其二〉,意思上较大的更动似乎只是“滞虑”:停留在思虑担忧中,洗涤了内在。倘若再查明某些字意,倒觉得语意之多,多到让整首诗变得更有意思,例如:
一、“归”有趋向、集中到某一处、合并、还给、结局等意思。
二、“清”有高洁、单纯不杂、明晰、孤高而清净等意思,看起来皆为优秀之好意。
三、“谢”有推辞、对别人的帮助表示感激等意思。
四、“高鸟”被解读为是幸居高位者或信使的比喻。
趣味解读〈感遇・其二〉
多了这些字意后,再度解读前四句,感觉就不太一样了。倘若将第一句的“归”视为合并之意,第二句的“清”的高洁之意明确地被解读出来,那么“幽林归独卧,滞虚洗孤清”就仿佛是遭贬谪后的张九龄,在阐述著自己埋藏最深的心声:
当幽静的大片树林(朝廷上,静静不语的众官员,及李林甫、牛仙客等奸佞臣子)与潜伏待发挥才能的孤者,在被上位者视同一类对待(孤者自觉彷若被合并般)后,他(孤者)就像停驻在虚静中,被洗涤了内心的高洁。那种高洁心志遭到洗净后的心情,绝非回到人原初的本性,应该较类似被否决了己身的崇高志向而出现的飘忽虚无、空荡荡,这绝对不能视同为六祖慧能所言的“本来无一物”一样。
不过,没有人将“归”解读为合并,因此,接下来还是乖乖地将“归”解读为归返吧!
幸好,趣味还是不减:返回幽林独自隐居者,驻留在虚静(或忧虑)中时,洗涤了内心的高洁。
在幽静的林中,应是行立坐之间都能够较为清闲自在,但是隐居者赫然发现,驻停在那样虚静(或忧虑)之中,竟然还让虚静(或忧虑)洗涤了本有的高洁。
不过,那真是会让隐居者感到欣喜的虚静(或忧虑)吗?还是隐居者一改过往的心智、思路?试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忧愁凡思或更深的思绪,才能够驱退隐居者内心本有的高洁,稳固更高的位置?还是说内心本有的高洁被虚静(或忧虑)洗涤地越来越清明?
“滞虚(驻留在虚静或忧虑中)”是否隐约指涉张九龄身处在朝廷上的感受呢?“洗孤清(洗涤了本有的高洁)”是否是指张九龄最不想发生的状况,但是却又不得不面对已经出现了的深刻感受呢?张九龄虽一再被认为是直谏臣子,但是难道他就不能有无法当机立断、身处在模糊地带的拉扯时刻吗?那时候的他,再怎么秉持己身拥有纯粹的清明高洁来处事,难保就不会有遭遇挫折的感受。
即使是再芝麻绿豆般,不足言不足道的违心小事,对这样一位志向明确且高远的古人来说,难保幽幽间的细微之感所带来的,不会是有违高志的愧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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