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各地的共产党都曾给当地人民带来饥荒。(网络图片)
【看中国2017年1月3日讯】困难时期,我经常替母亲去买菜,那时每人每天供应二两菜,售货员只好用刀切完再称重。一天,我买的卷心菜不大,边走边吃,到家就剩一片菜叶了,在家等菜下锅的母亲见状气急败坏,在我的头上搧了一巴掌,我顿时嚎哭不已。
一次,父亲在路上捡了一个白菜头,回到家用水泡上。后来竟发了芽,长的枝叶茂盛。锡盟的朋友来了,父亲掐了几个叶子给他做汤喝。邻居看见了,端到父亲机关去展览说:“看看人家老韩多会动脑筋想办法,增加生产。”
院子里有个菜窖,秋天要储存一冬天的土豆和胡萝卜。因为经常会有人偷,半夜也睡不安稳。那年,父亲突发奇想,在外屋的地上挖了一口窖,上面铺了木板。窖很深,口也不大,大人下去取土豆转不过身来,取土豆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了。我虽然长期营养不良,但智力的发育没受多大的影响(严重违背了营养学家的论述)。一天,我找到一根竹竿,在上面绑了一个锥子,从此取土豆再也不用下窖,只要蹲在窖口,看着那颗土豆顺眼,瞅准了就把它轻轻地扎了上来,为此多次受到母亲的赞誉。
1963年,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但生活还不能说是宽裕。父母亲上班,两个学龄前的妹妹被反锁在家里,火柴等物都要被大人收起,以免祸患。1972年,内蒙古电建公司在呼市西郊电厂施工,一对双职工租住孔家营子老乡的房子,就因为两个孩子被反锁在家里,无聊玩火,引燃了衣被,被活活烧死。为什么不送幼儿园?那个年代幼儿园很少,再说幼儿园要花钱,因此稍大一些的孩子,都是被反锁在家里的。
被反锁在家里不知是什么味道?反正,我的两个妹妹整天站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向外张望,外面的大孩子站在窗下和她们说话。窗户虽然能开,但有一层铁纱是被父亲钉死的,妹妹用手指轻轻地在窗纱上钻洞,直至能和院里的孩子用手指接触。
一天,她们和院子里的孩子聊的很投机,院里的孩子向妹妹索要能吃的东西。家里没有能吃的零食,蒸笼里有一笼冷糕,妹妹把纱窗的下面划开一个小口,慢慢地把油糕给外面的孩子塞出去,外面的孩子发现里面在发油糕,纷纷排队来领,于是满满一笼油糕很快就发完了。待到母亲中午回来要吃饭,发现油糕一个不剩,便把妹妹痛殴了一顿,近年来,每次说起此事,母亲和妹妹都是泪眼汪汪。
听五舅说,表哥堡奎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事情。一笼窝头是准备一家人中午吃的,堡奎因为饥饿,一会儿掰半拉吃,一会儿掰半拉吃,及至中午,一笼窝头被吃的净光。家人中午没饭,气的五舅把他一顿痛打,堡奎求饶说:爹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于是大人哭,孩子也哭。
那个时代,每家只有白炽灯,一般都是15瓦的,还经常停电。这样的照明从外面看都是黄黝黝的,比点蜡烛稍好一些,只要离开灯下,视物就很朦胧。每逢年节,如果哪家人奢侈一下点上60瓦的灯泡,我们都会到他家去亮堂一下。
为了省钱,我和小伙伴们,一下学就去锅炉房后面滚烫的炉渣堆上捡燎炭,自己用铁丝弯成一个三股叉,在炉渣里铇,小脸小手污渍斑斑。
那时,母亲上班非常忙,中午吃莜面,清晨起来就搓好了。一天,时间有点晚,还剩一小块莜面来不及搓了,母亲吩咐妹妹丽萍给推点“铇渣子”。中午,母亲一进家就张罗着蒸饭,突然发现妹妹推的“铇渣子”上全是均匀的花纹,质问丽萍,丽萍不肯答,小妹妹丽珍告状说:“妈,我姐姐是在条绒裤子上搓的!”气的母亲无话可说。
那些年,父母亲每天晚饭后还要去单位进行政治学习(政治学习的内容主要是反修、防修、解放全人类、统一全球),几乎天天不拉。晚饭往往吃的急如星火,有时来不及做菜,就用油盐拌点葱花下饭。妹妹丽珍那时很小,自己吃饭太费时间,父亲只好自己嚼好,然后嘴对嘴地喂她。有时,父母因为政治学习回不来,中午上班之前就把晚饭烧好了,让我们自己吃,因为不会生火,我们经常吃的都是冷饭。有一个阶段,家里的暖瓶胆打碎了,由于买新的没有票,我们喝了很长时间的凉水。
孩子们需要母爱,我深切地体会过晚饭后家里没有大人的那种失落的感觉。我和妹妹都在等候父母的回来,往往等不到大人回来,我们三个就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在“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的年代,父亲常年在外,母亲每天早出晚归,没时间也没精力关爱孩子。我的两个妹妹基本上都是在自己混社会,每天脖子上挂一串钥匙在外面玩耍,她们都缺爱。
人类发现:刚从蛋壳里孵出来的小鸡,见到谁就认谁做妈妈。所有稍微高级一点的动物基本都有个认母期,就是小时候,跟谁长大,就跟谁亲,跟谁生的没关系。于是,在自早至晚、铺天盖地的领袖热中,他们的爱,就转移到毛身上了。“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似乎成了真话。
1966年,我在内蒙电建公司被打成牛鬼蛇神,到后期,管理稍有松懈的时候,常会请假去青山区的红房子下饭馆。说起下饭馆,很令人羞惭,其实就是买一碗大米饭,不要菜,倒些酱油来拌,吃完匆匆往回赶。有一次,一位服务员给我的米饭上淋了一些菜汤,使我感到非常温暖。她为啥要这样做,我也不得而知。
有格言说:“就算是吃酱油拌饭,也要铺上干净的餐巾,优雅地坐着。把简陋的生活过得很讲究。”但我一直状如盲流,这种贵族气质我不具备,也始终没有养成。
眼下最时髦的字眼儿就是低碳,我问妻子:“究竟什么叫低碳?”她说:“吃喝穿戴不奢华,生活节俭不浪费,不摆阔,不讲排场,这就是低碳生活。”我一听,像我这把年纪的人,几乎过了一辈子低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