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跃进饿死无数人的悲剧!(网络图片)
我的故乡在云南省大理市凤仪镇。在上个世纪大跃进时,我父亲那辈有三家人。大伯家有6口人,一人在外读书;我家有7口人,一人在外工作,叔叔家有4口人。三家人中在乡下有15人,患水肿病死去的有6个,死亡率是40%。至今我清楚记得父母亲在1959年10月一周内双双饿死的情景,心内在滴血。
悲剧为何产生?是家乡自然条件恶劣吗?不是!元代御使郭松年赴滇西,途经凤仪,所见到的是“神庄江贯于其中,溉田千顷;以故百姓富庶,少旱虐之灾。”在皇权制度下,老百姓多吃白面和大米,蚕豆用于喂牛和养猪,基本过着温饱的生活。可是约700年后的大跃进,使老百姓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生活在绝望之中。回首当年哀鸿遍野、饿殍载道的惨景,我认定:悲剧产生于中共毛消灭家庭的言行下!
1958年3月22日,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说:“家庭是原始共产主义后期产生的,将来要消灭……我们许多同志对于这许多问题不敢去想,思想狭窄得很。”毛泽东的指示传遍全国,各地闻风而动,首先在农村办起了公共食堂。这就为消灭私有财产,消灭家庭找到了突破口。
我的家乡在8月办起了公共食堂,当时我刚满10岁,正读小学四年级。建300余人吃饭的大灶需要许多砖石,下派干部就命社员去拆毁坟墓。那是些什么人的坟墓?明初,朱皇帝命傅友德元帅率30万大军进云南,同时带去了江浙一带的大量农民。傅友德返京,大量的军民便留下屯田。近600年,村里的祖先不仅留下了清楚的谱系,还把遗骨埋葬在边疆山野。1950年土改,集于几百年的家谱以“封建文化”的罪名毁于大火。此时,村民们想不通去质问干部:“挖了坟,我们还认得祖先是谁吗?”干部火了:“我们不当朱皇帝的贤孙,要做毛主席的好农民!”于是,祖上的墓碑倒下了,砖石成了伙食团的炉灶,大块碑心运到石青龙炼铜场做了小高炉的基座,大青石运到波罗江(原神庄江)砌闸门。几乎所有的亡灵都被唤醒,掷入大火化为灰烬,被撒到稻田里,当作肥田粉。家庭深扎进泥土的根就这样彻底挖去了。
农民在食堂吃饭后,就按“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的要求,强行编入连、排、班组织内,集体劳动,安营扎寨,挑灯夜战。我父亲被派到大队砖瓦厂劳动,挖土、踩泥、做胚、看火……繁重的劳动让双脚布满流血的裂口;我大姐初中毕业被调到三哨水库挑土,长时间的劳作累成胃病,巨痛袭来只能抱头痛哭。
在一个阴雨的早晨,母亲裹了一块破毡,身披蓑衣,头戴竹帽,对着我们3个姐弟说;“孩子!我现在就要到萝卜地山上烧炭,你们在家里要互相照料,不要生病。过几天,我回来看你们……”二姐不解地说:“妈妈,你不带被子睡在哪里?”母亲答道:“家里只剩一条破被子了,我带走了,你们睡在哪里?山上有茅草,我躺在草上,盖上毡子和蓑衣就好了!”我知道,妈妈是小脚,干农活不在话下,但爬山多么困难,就哭似地说:“妈妈,我听老师说,把木炭运到下关炼钢厂来回要走15公里,你吃得消吗?你能不去吗?”妈妈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我不去,就没有饭吃,你们也没有饭吃!”
大跃进的热潮也席卷到学校。我和二姐读同班,几乎每天早晨都要拿上镰刀和绳索,爬上高山去割芳香叶,为校办炼油厂提供原料。校长说:“我们要为祖国炼更多的芳香油,出口到国外,换回军工武器,解放台湾,消灭美国鬼子。”还去拣过铁矿,每天出发前,老师都说:“要为1070万吨钢而奋斗!”吃过晚饭后,我们还要去收包谷。此时,我和姐姐最头疼的是,还未上学的弟弟睡在哪里?我们最真诚的愿望就是让他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到打谷场的乱草堆中找一个栖身之所。长时间通宵劳作,我病倒了,家里没有一分钱去买药,二姐只好去挖草药,用大理石臼捣烂给我吃,持续发高烧,连烧开水的器具都没有,只能喝凉水,实在忍受不了疼痛,姐姐就烧了一把草火,在我的头项上来回熏烤。1959年春,父母和大姐终于回来了,然而可怕的饥荒袭来了。父母走了,我们姐弟走上了自己找饭吃之路;没有父母的家,抵御不了一切可怕东西!1986年春,我被派遣到北京中国工运学院进修工运史,读了大量劳工命运的著作,首先想到的是四个字:奴工童工。消灭家庭制造了这两种人!
190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德国作家蒙森在里程碑式著作《罗马史》赞道:“家庭则是一切民族的种子和核心。”大跃进年代消灭家庭的举措,无疑是有悖于先贤们的普世文明的理念。这教训值得我们永世记取!
责任编辑: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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