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方方和武汉“群众”威胁方方的大字报(图片来源:微博)
【看中国2020年5月1日讯】那时候,这批人正值芳华岁月,朝气蓬勃,前途无限。在首次对人生的路有选择机会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来美国。
他们被文革“启蒙”了。那是一种全方位的,政治理念,人生哲学,道德观点,学术抱负,彻底的更新。像一个重获生命的人,站在一潭污泥浊水中,幻想着天晴后的故事。说文革是他们的老师,一点不错,但一点不轻松。很多人被它夺去了亲人,致残,致穷,致卑。然而,文革确实是他们的老师,残忍,狠辣,毫不掩饰人间真相却不负责任的教师爷。
他们曾经热爱党,热爱祖国,认为一个人终身的三件大事,是入队,入团,入党,然后衷心为国家工作,文革告诉他们,你首先应该热爱你自己,其他都是有心人编造的神话。他们曾经有自己的偶像,并正在开始萌发对人世间真善美的感情,文革击倒了他们的所有偶像和信念,告诉他们,你所有的真情,只有掌握着你生活资源的老大哥才配拥有。他们最后的防垒也被敲碎,文革把温柔的家庭及友人的关系涂上了政治的黑白色的漆。
他们没有成熟得看透世态炎凉,因而万念惧灰,一头扎进太平湖;他们没有卑鄙得曲下双膝,称统治者为“你真赛过我亲爷爷”;他们也没有幼稚得以身试刃,被封着嘴绑上刑场。他们能够做的,只能是三十六计之首,离开那片土地。
其实,他们那时并没有十分明确的思考,为什么要挥别那样多那样重要的东西:他们衰老的父母,有些甚至还有娇妻幼儿;他们方兴未艾的学业和事业,有许多已经在绽放花蕾;他们热爱的大好河山,无时无刻不在用口和笔衷心地赞颂她。为了看看世界是不是到处都这样污龊,他们一定要出去。
他们离开了。50个人的硕士研究生班,40个人走了,这是常态。博士生为了出国,提着一旅行袋的人民币去人事处交回“培养费”。那时候,每个人都有相似的激情,要是想走的,都能走,不知道那个国家是不是已经走空。
他们来到了美国。不管在哪里学习,从事什么职业,他们慢慢地感觉到,人是可以有尊严的,那些吓人的政客们是可以被关在笼子里的,报刊电视和各种媒体上可以不必充满阿谀奉承的“正能量”,冤案是可以申诉的,个人或家庭遇到事情可以不必先想到贿赂和关系…。这时,他们感到自己很难回头,再到以前的地方生活了。
但是他们还常会回去,短时的,因为他们有那样多丢舍不去的关系在那里。
开始两年,国内的熟人对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称他们是精英。
又过了几年,不少过去的同学朋友做了大官,赚了大钱,但见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确总还是谦卑地说,“如果你不走,我这个位置应该会是你的!”因为那些人还记得当年的情景。
又过了好些年,他们慢慢看到那里的人射来的冷眼,因为他们的实事求是被那边解读为“不领行情”,他们的量力而为被鄙视为“穷酸”,他们的守法习惯被当作“迂腐”。
面对这些变化,他们想解释其中原因。他们突然领悟到,克林顿说的,“傻瓜,问题在于经济!”那边的经济境况变了,人心也变了。
西方的社会,美国两党的政治家们,似乎都信奉了唯物主义决定论,认为经济的状况会决定社会的意识。他们认为,中国的经济状况好了,会自动向民主自由的社会意识靠拢,于是认真踏实地向那里输送利益,帮助那里的经济。后来才发现是打错了算盘,出现的结果正好相反。经济好了,更有钱饲养并撒放战狼,吞蚀西方的意识形态。经济好了,可以养育上千万的网络水军,渗透在美国和西方的各个舆论场所,用自由世界说的实话和他们编造的谎话来扰乱舆论,蛊惑人心。经济好了,那里的统治者们,更想活到100岁,而且发誓100岁都不离开印把子。
一阔脸就变的巨人,吓坏了西方,也警醒了他们中对母国抱着幻想的很多人。制度,制度才是根本的东西。不管美国现实中有多少问题,建国精英们留下的制度和法典,才是这个国家吸引人的地方。是的,他们更为清楚了,他们是为此而来的。
尽管这样,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期盼,衷心地祈祷,“文革”那样的灾难,不要再回到那片土地上去。
今天,那样熟悉,那样让人作呕的东西的出现,强烈振憾了他们的心。那张,“群众”威胁方方的大字报——“它来了,它终于还是来了!”如今还藏在那片土地上的魔怪,和“文革”的魔怪同出一源,它并没有消失。
“我个人将会以中华民族那种古朴的侠义方式,对方方你进行文攻武伐。”
当看到44万中国人为英国首相病重而狂喜而点赞时,“我的祖国怎么这么多成群结队的流氓?”千万不要说这是极少数的精神病人。
问题不是流氓,是社会对流氓的纵容和利用,对人的基本权利的漠视,对言论自由的钳制,对有良心的作家所代表的,最正常不过的人性的无情摧毁,那才是流氓们四处弥漫的根源。看着这张大字报,他们会想起了老舍,张志新,蒯大富,张铁生...,和枪毙张志新前割断她喉咙的“普通群众”。
他们中有不少人曾经在中国的主流社会中工作过,知道那一套舆论绞杀的运作流程。他们知道,“最高统帅”是怎样通过基础党员来煽动群众斗争以达到他的目的,“各级行政”又是怎样在批《三国》,批《论语》,批《三字经》,批《增广贤文》,批XY中规定产出文章的数量和时间,除了网络的新玩意外,一切手段看来都似曾相识。他们能想见,在大外宣中,一手握着删帖的鼠标,一手发放上千万网络水军跟帖发帖的补贴款的管理人的“飒爽英姿”。
他们不寒而栗。面对这最令人担心的社会病毒无可救药的复活,他们能做什么呢?他们只想飞到武汉去,找到那张大字报,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一样,在下面留下批语:
“这就是我们去美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