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经历了一些神奇之事,因此常怀疑自己本是世外之人。(图片来源:公有领域)
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永丰县)人,北宋的文学家、史学家,官至参知政事,修定《新唐书》二百五十卷,又自撰《五代史记》《新五代史》,著有《文忠集》传世。晚年的欧阳修自号“六一居士”。“六一”的意思是,书一万卷、金石佚文一千卷,平日消遣有棋一局、琴一张、酒一壶,加上“吾一老翁”。
欧阳修四岁丧父,因家境清寒,母亲郑氏用芦苇杆在沙地上教他识字,留下“画荻教子”的传说。欧阳修读书喜欢抄读,往往书不等抄完,已能成诵,少年时撰写的诗赋文章有如成人文笔。为此,欧阳修的叔叔认定他将来必成大器。
欧阳修考中进士后,到洛阳任西京留守推官,后来到京师任职馆阁校勘。
一天,与欧阳修同榜的进士丁宝臣对他说:“我做梦与你一起乘舟过江,到一庙中礼拜神像。你欲在我之后,我一再推辞,你还是要在我之后。刚刚礼拜,就见神像站起来,向堂下鞠躬,请你上坐,耳语良久。我心想:神也很俗气,待馆阁之礼也与别人有异。拜完出庙门,见有一只耳朵的石马在门口。我从梦中醒来想了半天,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隔了几天,丁宝臣接到任职峡州判官的通知,欧阳修也被贬为夷陵县令。这样,欧阳修与丁宝臣都到峡州任职。
景佑四年(1037)的一天,欧阳修邀丁宝臣一起去峡州黄牛庙。丁宝臣礼让欧阳修走在前面,欧阳修还是走在丁宝臣的后面。两人一入庙门,看见眼前的景象和丁宝臣梦中一样,相顾惘然又大为惊叹。刚出庙门就见缺了一只耳朵的石马立于门外。两个人同时了悟到,欧阳修被贬为夷陵县令是命中注定的。欧阳修在该庙中,留下了一首《黄牛峡祠》。
苏轼谪居黄州,与宜都令朱君嗣聊起欧阳修的这件事,感叹世间万事皆为前定,而仕途之进退,绝非人力所为。应朱君嗣邀请,苏轼为欧阳修的《黄牛峡祠》题跋。苏轼题《书欧阳公黄牛庙诗后》,“元丰五年,轼谪居黄州,宜都令朱君嗣先见过,因语峡中山水,偶及之。朱君请书其事与诗:‘当刻石于庙,使人知进退出处,皆非人力。如石马一耳,何与公事,而亦前定,况其大者。公既为神所礼,而犹猥之淫祀,以见其直气不阿如此。’感其言有味,故为录之。正月二日,眉山苏轼书。”
133年后陆游还见到过黄牛庙。他在《入蜀记》中记载:“九日微雪,过扇子峡……晚次黄牛庙……门左右各一石马,颇卑小,以小屋覆之,其右马无左耳,盖欧阳公所见……”
欧阳修与道士、僧人多有交往。欧阳修在《赠无为军李道士二首》中写道:“无为道士三尺琴,中有万古无穷音。音如石上泻流水,泻之不竭由源深。弹虽在指声在意,听不以耳而以心。”“李师琴纹如卧蛇,一弹使我三咨嗟……又云理身如理琴,正声不可干以邪。”
欧阳修尊崇儒学,他与诗僧、琴僧也有往来:“子虽为佛徒,未易废其言。其言在合理,但惧学不臻。……茍能知所归,固有路自新。诱进或可至,拒之诚不仁。维诗于文章,太山一浮尘。”欧阳修在夷陵与琴僧知白推琴置酒:“岂知山高水深意,久以写此朱丝弦。酒酣耳热神气王,听之为子心肃然。”
有一位许道人是许旌阳的后代,住在紫云仙洞,来无影去无踪,欧阳修常与许道人饮茶,醉酒挥墨狂吟。“飘飘许子旌阳后,道骨仙风本仙胄。”“忽来顾我何殷勤,笑我白发老红尘。子归为筑岩前室,待我明年乞得身。”“颍阳道士青霞客,来似浮云去无迹。”“绿发方瞳瘦骨轻,飘然乘鹤去吹笙。”“我昔曾为洛阳客,偶向岩前坐盘石。四字丹书万仞崖,神清之洞锁楼台。云深路绝无人到,鸾鹤今应待我来。”
有一次,欧阳修的脚患了奇怪的足病,肿得很厉害。有一位姓徐的道人教给欧阳修治疗脚病的口诀,同时将气血从脚后跟导引至头顶,欧阳修的足病就好了。欧阳修将这个方法传给苏轼,苏轼用此方,七日就治好了黄冈县令周孝孙的脚肿病。
欧阳修在世之时,自身经历了一些神奇之事,因此常怀疑自己本是世外之人。苏轼与弟苏辙跟从欧阳修多年,也觉得欧阳修似乎是神仙天人。苏辙的女婿曹焕从安陆回京城,途中拜谒一位老道长,讲述了与欧阳修交换衣服的事,此事被苏辙记录在《蔡州壶公观刘道士〈并引〉》中:
元佑八年(1093)七月一日,苏辙的女婿曹焕从安陆回京城,途中经过淮西蔡州游壶公观,拜谒八十七岁的老道长刘道渊,道观内墙壁上题满了与欧阳修交换衣服的诗文。老道长介绍说,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已故淮西守欧阳永叔所赠。世人称欧阳永叔工文词,善辩论,忠信笃学,殊不知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公与我有夙契,且同年出生。当年他离开淮西,将他的这件衣服给我,我穿了三十年,缝缝补补,居然没有一点污垢与俗气。近日我接到他传来的信息,即将与我相聚。
苏辙在文中说,少与兄子瞻皆从以游,究观平生,固尝疑公神仙天人,非世俗之士也。公亦尝自言:“昔与谢希深、尹师鲁、梅圣俞数人同游嵩高,见藓书四大字于苍崖绝涧之上,曰:‘神清之洞’。问同游者,惟师鲁见之。以此亦颇自疑本世外人。”
有一次,欧阳修生病了,在梦中见到十个头戴冠冕的人在一所房子中,其中一人对欧阳修说:“参政安得至此?宜速返舍。”欧阳修出了门,刚走几步,回过头来问道:“几位莫非是释者说的十大天王?”他们回答说:“不错。”欧阳修接着问道:“世间的人念经、施舍米饭给僧人,或者是给死人追福,真的有用吗?”回答说:“当然有用。”欧阳修顿悟。醒来后,病已痊愈,自此以后深信佛法。
欧阳修认为人生一世不过百年,生生世世轮回中,万世在其先,还不知未来有多少轮回!富贵荣华过眼烟云,不必计较人生得失,污蔑谗毁止于百年间,无需辩白,百年后自然见媸妍。唯有以道为文才能名声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