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图片来源: 网络图片 微博)
1949年民国政府退守台湾,墙内留下诸多国立大学、教会大学与私立大学落入中共之手,很快失去大学的实际存在价值,大学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学。从中共对“知识份子思想改造运动”开始,大学成了阶级斗争的阵地,之后大学又成了争夺和培养无产阶级接班人的场所,大学恢复高考后不久,大学在很大程度上又成了衙门。概言之,大学只剩下一个外观形似大学的空壳,大学应有的精神已被抛弃。
大学原有的精神一旦遭遇中共强权的践踏,所有大学就成了空壳大学。中共党国建政起,首先在各大学建立中共党的委员会,“教授治校”的传统被“党委治校”取代,所有知识份子遭到中共的严格监控。从50年年初“知识份子思想改造运动”开始,教授们纷纷低下头,承受中共的第一次打击。他们在各种大会小会上,无休止的批判自己“资产阶级思想”,批判自己成了美帝侵华的工具。1952年中共对所有大学强制推行院系调整,教会大学、私立大学从此消亡,大学全面归中共统治,社会学、政治学、人类学、逻辑学等学科被中共取消,哲学被唯物主义辩证法取代,经济学被斯大林钦定的政治经济学取代,甚至连苏共党史也成了中共大学的必修课。至此,中共把大学的精神已完全摧毁,大学也就成了名存实亡的空壳大学。七十余年来,一批批高中毕业生考进大学,几年后再从这些大学毕业出来,自以为接受了高等教育,却不知道自己经历的全是没有大学精神的空壳大学。大学的精神是什么?借用陈寅恪先生在王国维墓碑上所留下的文字,大学的精神,就是“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只要缺失“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论大楼有多巍峨,不论大门有多雄伟,无非就是一所空壳大学。
中共治下的大学成了空壳大学,这一基本判断可以用无数事实证明,试择一二以飨读者。一是文革前北京大学哲学系的最高权威——哲学系党总支书记,是一个初中文化程度的聂元梓。在哲学系大会的主席台上,聂元梓痛批苏共领导赫鲁晓夫写了一本大毒草《静静的顿河》。其实这个堂堂北大哲学系的领导没有读过《静静的顿河》,她全部的阅读范围仅限于中共中央红头文件,这也是她成为文革中“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作者的原因。不过如果在今天,聂元梓这样的人早就可以轻松获取一个在职博士学位,再接下来成为一名哲学教授,更是水到渠成的事。无独有偶,到了文革中期,同样是初中文化水平的谢静宜,领导整个清华大学,只因为她是毛泽东的“机要秘书”。所有教授对这个小女人无一不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再后来有“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各大学,“领导斗、批、改”。曾经追求“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大学,走到所有教授必须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这一步。若非空壳大学,焉能荒谬至此。
二是文革中后期,堂堂清华大学招收工农兵大学生,招考试卷上有一道“理科”试题,居然是:1/3+1/5=?这是空壳大学的又一实证,其他试题的难度距此也不会太远。像工农兵的大学生,原有的文化基础是小学四年级,试卷上若出现高次方程或解析几何之类的试题,反成了笑话。只有十足的空壳大学才有如此入学试题。“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对于空壳大学,早已风牛马不相干。至于1/3+1/5=?这样的试题,有多少工农兵考生给出的答案是2/8,就毋需再提了,反正不论是怎样五花八门的答案,不影响工农兵大学生入读空壳大学。至于教师的职称评定,权力至上、投机行贿、论文剽窃、暗箱操作更是遍地开花。从上世纪90年代初起,许多大学校园内有一句话流传至今:“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中共制造的空壳大学,意味着对“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彻底扼杀,意味着在大学用黑暗的极权主义取代民主自由,用野蛮与邪恶取代正义文明。1952年的院系调整,中共撤销了所有教会大学与私立大学,同时又根据苏共的指导,设置了隶属于国务院各部委的航空学院、钢铁学院、石油学院、地质学院、化工学院、海运学院、铁道学院……在社会科学领域,中共设置了隶属于司法部与财政部的政法学院、财经学院。民国时各大学法学院、商学院或经济学院的教授,分别安置在各政法学院、财经学院。以政法学院而言,这个名称明显意味着“政治”可以公开凌驾于“法”之上,也就是“政党”可以凌驾于“法”之上。从此,“法律至上”这个文明世界的基本原则,也就无人敢再提,“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从何谈起?
财经学院这一名称同样荒谬之极。财经学院的全称是“财政经济学院”,财政无论在中共党国或前苏联,都是国家财政而非公共财政。经济学研究社会财富的形成,财政不创造财富,只涉及财富的转移。国家财政公开强调财富的强制性转移,财政收支处于没有议会监督的状态,其中含明显的掠夺色彩。这就是大饥荒时期,即便饿死人口近4000万,中共高官依然可以享受特供的原因。“财政”凌驾于“经济”之上,表明“国家财政”的收支,不受“经济运行”状态的约束,这在逻辑上就是错乱。可悲的是财经学院、政法学院这样违背常理的空壳大学,在中共党国已存在了70年。上世纪90年代起,许多财经学院、政法学院又升格为财经大学、政法大学。荒谬至此,空壳大学还有一点“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吗?
8964后,有两件事颇值一提,一是中共公安系统在墙内所有空壳大学设立派出所,有的地方称公安局文化分局,大学生受到警察的全日制监控,警察兼任学校保卫处官员。二是空壳大学的研究生教育开始大跃进,大批中共官员轻易成了在职博士生。官员们免试入读博士学位,入学后的上课或讨论可以不必参与,少数官员令秘书“象征性”听课。至于博士论文如何完成,更是有多种“你知道”的方法供选择。届时官博士们只要驾小车到校园,在闪光灯下从校长手里庄严接过学位证书,然后戴上博士帽拍照留念,也就成了某专业博士。空壳大学对官博士们一路绿灯,大学成了学位证书的专卖店。况且官博士们毋需自己掏腰包,全部费用由政府买单,这在中共党国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总之,大学失去“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无论怎样荒谬的事,在空壳大学都不足为怪。
(原文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