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彩莊園是當年曾統管宜賓地區鹽務和稅務的劉文彩巧取豪奪積累的巨額財富之一。與山西的喬家大院、王家大院、常家大院相比,劉文彩莊園無論是建築面積(加上劉文彩為其弟劉文輝所建的連片莊園共三處),還是奢華程度(劉文彩的睡床勝過清朝皇帝的龍床),都創下了地主莊園之最。在莊園的廊房裡,布展著聞名全國的大型泥塑群《收租院》。《收租院》藝術再現了殘酷剝削當地農民的血淋淋的事實。我向講解員問起「水牢」的事,講解員帶我們走到一處像倉庫的地方。她說,這兒就是當年被宣傳為「水牢」的地方。實際上不是「水牢」,是個潤煙池。劉文彩當年除了當鹽官和稅官撈取大錢並在本地收取地租外,還大肆販賣煙土(鴉片)。大煙怕乾燥,每當大批煙貨運進後,需要放在水池上滋潤著,以確保質量和份量。解放後,人民政府接管了這座莊園,也沒有聽說這兒有「水牢」。只是後來,一部分人在極左思潮的影響下,硬是把潤煙池毀掉,又加深加寬挖了一下,建成一處「水牢」。改革開放後,為了還原真實的歷史,又把「水牢」毀掉,恢復原來潤煙池的模樣,現在大家看到的就是它。我看了一下,這處潤煙池,很像農村一家一戶用的菜窖,只不過是用水泥建成,以便下面盛水。
獄中繡紅旗者是羅廣斌不是江姐
早在上個世紀60年代,一部反映解放前夕被關押在重慶渣滓洞、白公館的革命者同國民黨警察特務進行鬥爭的紀實小說《紅岩》的出版,在社會上引起巨大的轟動。接著,戲劇、電影接踵而來。江姐(江竹筠)、許雲峰、小蘿蔔頭、雙槍老太婆等一大批鐵骨錚錚的革命者的形象,在人民群眾心目中高大地樹立起來。特別是江姐,她不是個藝術虛構的形象,完全是真有其人。在反映江姐的作品中,尤以她獄中繡紅旗的一個情節最為生動細緻,也最感人。不久前我去重慶旅遊,重訪渣滓洞和紅岩魂紀念館,卻從布展的史料中意外地發現,獄中繡紅旗者不是江姐,而是《紅岩》的作者羅廣斌及其難友。講解員指著那件繡得不怎麼規整的紅旗原件解釋說,重慶臨近解放時,都聽到解放軍的隆隆炮聲了,羅廣斌向難友們倡議,繡一面五星紅旗迎接解放。於是,他把自己的紅被面撕開,幾個人偷偷地繡成了這面旗子。那時,他們還不知旗子上的五星怎麼擺,所以才繡成這個樣子。雖然在獄中繡紅旗者不是江姐,但江姐在入獄前和入獄後的表現,都充分說明她無愧是女中英豪,是一朵雪中紅梅。
既然獄中繡紅旗者不是江姐,那麼,這件事又怎麼扯到她身上去了呢?這還要從《紅岩》產生的那個年代說起。那時,一些文藝工作者搞文藝創作有一種誤區,即樹立的英雄形象必須是「高、大、全」。在這種思潮的影響下,說一個人好就什麼都好,好得完美無缺;說一個人壞就什麼都壞,壞事做絕。他們違背了藝術創作規律,也混同了真人真史同小說創作的根本區別,就連《紅岩》作者羅廣斌本人也未能逃脫這種誤區。正因為如此,才有了把羅廣斌的事跡生拉硬扯到江竹筠身上,以致謬史流傳。事實上,只要是以真人真事寫作的任何作品,在史實上是不能杜撰,不能張冠李戴,不能胡編亂造的。還是講解員說得好:「我們要對歷史負責。我們必須告訴參觀者真實的歷史。當年,渣滓洞、白公館的鬥爭那麼慘烈,任何一點的胡編亂造都會造成後世人對整個這段歷史的信任危機,而這是我們絕對不願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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