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女
個人檔案:2002年赴美留學至今,來自昆明,原為某大學老師。
星星生活記者:薇塵
採訪時間:2004年5月25日
這又是一次電話採訪。故事的主人翁Tina正在紐約攻讀生化碩士學位。順帶說一下,這一段時間裏,我接到過不少來自美國的電話。雖然他們大多是圍繞我這些故事談些自己的看法,但是至少說明我們這個欄目還是很受歡迎的。在最近的一個櫻花燦爛的午後,還有一位不知道姓名的先生從明尼蘇達州的一個小鎮上打來電話,他說自己沒有什麼可傾訴的,打這個電話只是想鼓勵我一下:繼續寫,好好寫,我們在用心關注著。這樣一番話怎能不讓人感動?
Tina本來也是對某個愛情故事發發感慨的,但是說著說著話題就扯到了自己身上。而她可愛就可愛在爽直上,當即就引著我「順坡下」,你乾脆寫寫我得了,說完就自己先笑了。
她說自己「正恨嫁」,因為已經老大不小了。但是好像就是在身邊的華人裡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幾經感情的挫折,現在溫柔地守在自己身邊的居然是個「鬼子」。但是我真得很想嫁個中國人,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可是中國男人太注重外表,而我是個太其貌不揚的女人。
我這個人是典型的學理工出身的類型,情商不高,再加上先天又不足,長得不好看,所以在感情上一直都不順利。從我大學時初戀「夭折」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是個抓不住男人的人。現在我已經30歲了,依然不懂男人。
到美國後,我有過兩個中國男朋友,每次我都是傻傻地恨不能把心掏出來給人家,但是換來的卻是傷害。
第一個男朋友是我老鄉,我們是在同鄉會上認識的。他那時正在讀博士,比我早來了1年多。認識了2個月後,趕上我房東要收房子,勒令我搬家,我就開始另找住處,但是看了好幾處都不太合適。有一天在學校裡遇到了他,忍不住就訴了訴苦,他說,那你先搬到我那邊住著吧,我roommate回國了。我當然是喜出望外了,於是我們就「同居」了起來。
至於後來我們是怎麼真正走到一起的,我也說不清,反正當時是覺得挺自然的。但是現在回過頭想想,可能主要是因為大家都很孤獨,都需要一份感情吧,而實際上兩個人之間是沒大有感情基礎的。沒有甜言蜜語,沒有花前月下,沒有臉紅心跳,就是在一起互相陪伴,感覺就像是一對老夫老妻似的。不過要說明的一點是,我並不覺得這樣的一種平淡感情是不可取的,事實上我也認為自己過了做「瓊瑤夢」的年齡了,不可能再要求轟轟烈烈的愛情了。但是平淡的感情也是要有愛的,而不是像我們那樣的淡漠。
我們明確關係以後,他就變成了「甩手掌櫃」,生活中的事情他就什麼也不管了,想買菜做飯、收拾房間、洗洗涮涮,他都不聞不問,全是我一個人干。其實我是個傳統的人,覺得家務活還是應該女人多幹些,但是女人的這種付出是為了愛那個男人,而不是說那個男人就應該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我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其實打個比方說就是,我可以怎麼怎麼辛苦,哪怕你說一句關心的話,哪怕你過來抱抱我,就足夠了。但是他什麼反應也沒有,就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我那個時候在校外打工,每天學校、餐館、小家三頭跑,真得很累,時間長了我就越來越覺得委屈,心裏也越來越明白他對我並沒有多少愛戀。
有一段時間我上夜班,回來的路上很黑,雖然路不是很長,但是還是很害怕。我告訴他我害怕,心裏真的很希望他會說那我去接你吧,但是他從來沒有說,總是不以為然地笑笑。他每次那麼笑,我都覺得彷彿有刀在心上劃過。
有一天晚上走在路上,突然從黑暗裡躥出了一個男人,上來就抓住我的骼膊,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我大聲喊沒有用,路上根本沒人,只能死命掙扎,才掙脫開。氣喘吁吁、心驚膽顫地跑回家,看到他我就哭了,但是他聽了以後你猜他怎麼說?他是來了這麼兩句反問,是不是真的啊?會有人要非禮你?他就坐在那裡,嘴角撇著,斜著眼睛看著我。
我知道自己不是美女,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我在他的眼裡居然是卑賤到要編這種故事來抬高自己了。
第二天我搬了出去,沒得猶豫,因為我還有自尊。
第二個男朋友是在一次舞會上認識的,我那時候心情很糟,是被朋友硬拖去散心的,結果就坐在角落裡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一個聲音說,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我抬頭,看到一個清秀的年輕人,不認識,就漠然地搖了搖頭。他笑了笑沒再堅持,反而坐到了我的對面。這就是他。
他笑著說,看來這個場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是坐得住的。我看了看周圍舞動的人群也不由地笑了。然後我們聊了起來,因為太吵了,我們只能坐得很近,聲音也擴大了幾個分貝,居然就越聊越投機起來,情緒也越來越興奮了。後來,我們很自然地也加入到了瘋狂的隊伍中。到舞會結束時,居然有了點依依不舍的感覺,我們互相留了電話。
後來我知道,那時他也剛剛失戀,也是被朋友硬拉去的。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吧,我們之間好像就有一種默契存在。有的時候本來很開心,但是突然會一起莫明地黯然,然後就相對無言,就覺得這種默默的理解和陪伴真是很微妙的。心裏也就有了微妙的感覺,那種感覺有點像初戀,也像歌裡唱的,甜甜的,酸酸的。其實我知道他那個時候是喜歡我的。
慢慢的,我覺得自己已經走出了第一次感情的陰影,他看起來也似乎是解脫了。我們開始了戀愛。最初我們不住在一起,他每天晚上都會去接我下班,送我回去,自己再趕回家,每次都是凌晨2點多才能睡覺,第二天一早還要爬起來去上課。後來,他說你別上夜班了,申請在學校內工作吧,等待的這段時間我來養你吧。你不知道,我聽了有多麼感動,心裏暗暗說,我要一輩子對這個人好。
然後我們搬到一起住,我沒有讓他養,房租什麼的都和他share,因為我覺得他的經濟能力也一般,不能再給他壓力。但是後來我知道他原來的女朋友一直是他養著的,他好像也喜歡這樣對自己的女人好,我太獨立了反而讓他有點彆扭。我是不理解的,但是有的男人也許真的喜歡那種感覺,那種給一個女人依靠的感覺,很男子漢氣概吧。
很快,導師也介紹了一份臨時工作給我,雖然薪水比較低,但是也夠基本生活。那段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時光,我們甚至開始計畫將來,計畫我們讀完書、找工作、辦移民、買車買房,生兒育女。甚至連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我們雙方父母家人也都看了我們的照片,也很同意這樁婚事,那個時候就差沒領結婚證了,同學朋友們都當我們是小兩口了。
甜甜蜜蜜地過了1年,不知從哪一天起他好像有了變化,先是經常很晚才回家,然後就開始不太喜歡和我聊天了,似乎在躲避著我。問他他卻不肯承認,總是說,沒什麼啊,你別神經過敏了,我是要畢業了有點思想壓力。但是,感情這種東西一旦變質就很難掩蓋住了,慢慢的,那種疏遠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我真正意識到是他出了問題,但是我不知道是什麼問題,雖然我潛意識裡隱隱覺得是有了第三者,可是我不能確定,或者說是不願確定吧。
知道有一天,一個朋友來找我,問我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問,她猶豫了半天才告訴我,她看見他和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去看電影,樣子似乎很親昵。我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波濤暗湧,但是臉色肯定還是很難看的,那個朋友言不由衷地安慰著我,也許沒什麼吧?看場電影也很平常吧?
但是我知道這就是問題的答案了。那天晚上我早早躺下了,他回來了我假裝睡著了,他似乎很開心的樣子,洗澡的時候還哼著歌。我忍不住哭了起來,知道自己留不住這個男人了。他出來了看到我淚流滿面,就不知所措起來,我說,你愛上別人了是嗎?他不說話,不說話……
後來,我見過那個女孩,真得很漂亮。我能說什麼呢?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之前我也看過一篇文章,作者也是論述中國男士擇偶比較注重外貌,而西方男士更注重內在的和諧。我是不敢妄自給這個結論下一個評判的,不過有一個現象還是說明點問題的,就是看徵婚廣告,中國男士的徵婚要求一般都是放在容貌和身高等方面,而西方男士則很少要求外貌如何,倒是明顯側重於謀求有共同的興趣愛好。
但是,他們好像相處得並不愉快。上個月,他打電話來,卻默默地不說什麼,要收線的時候,才問,你過得好嗎?我說挺好,他沒再說什麼就挂了。其實我過得一點也不好,但是無論怎麼不好也不可能再和他一起去療傷了,因為這一次我的痛是他傷的,而且傷得很重很重。
現在該說說那個一直對我好的「鬼子」了。他是我導師的表弟,我們早在一年前就認識了,他30歲了,但是長著一張娃娃臉,一雙帶點童真的大眼睛總是顯得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他在一起感覺是在過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不過那個時候我正熱戀,自然是不會接受他的。事實上我對老外一直很排斥,是指感情方面。我覺得婚姻還是同族之間的好。但是他似乎是對我一見鍾情,大概因為那個時候我神采比較飛揚吧,他說我眼睛很美,很有魅力。我心裏有點好笑,看來那個說話蠻對的,只有醜的中國女人才會被老外誇做漂亮。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是審美觀不同,也許是老外善於發現那些隱藏的美。
他知道我和男朋友分手後,就開始每天給我送花,週末約我出去玩,想盡辦法逗我開心。他對我的那種態度,真的是像對寵愛的寶貝那樣。我必須承認,人是感情動物,被感動了就容易被打動了。以前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這麼寵愛過,我的第二個男朋友也做不到那樣。在這個黃頭髮的男人面前,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女皇。
但是,我也必須承認,雖然被打動了,但是我還沒有愛上他,我也很懷疑自己有一天會不會愛上他。不過,我真得很累了,我想有個家,想有個人好好愛我,所以捨不得放棄他,因為我相信不會再有人像他那樣愛我了。
所以,也許很快你會聽到我結婚的消息,我正在下這個決心。讓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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