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已經死了將近20年，非常奇怪的是，還有不少的中國人對他唸唸不忘，感恩戴德。筆者在不諳世事的時候也曾經是他的崇拜者，因為有誤人子弟的教育在作祟。對他的「感情」，在理智成長的過程中，已逐漸淡去，如今幾乎蕩然無存。
記得幾年前，筆者去過一趟北京，本來去北京只是想體味一下首都的風土人情，並參觀一下祖先留下的遺蹟。但在朋友的拉扯下，還是加入了長龍似的「瞻仰」毛的隊伍。在隊伍的近旁，有不少賣花的攤點，估計都是官方佈置的，那些不知輾轉賣過多少次的花竟然還有不少的人去買，以獻給他們「偉大」的領袖，表達對毛的崇拜和緬懷。之前，我總把去毛澤東紀念堂看成是一件嚴肅的事情，沒想到「瞻仰」隊伍裡面很多年輕人都嘻嘻哈哈，似乎和參觀動物園裡的大猩猩一樣。聽說在毛去世的時候，中國人都悲痛欲絕，我左看右看，卻怎麼都看不見一個流淚的人。可能在現在的人中雖然有很多崇拜毛的，但還沒有崇拜到文革時期老百姓「崇拜」毛的那種地步吧！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進了毛澤東紀念堂才知道是免費的，據說以前進去需要買幾十元一張的門票，我在想，假如收費的話，天天都像這樣人山人海地參觀，毛澤東給中國經濟的發展不知要做多大的貢獻？別人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這可是「死而不已」啊！難怪鄧小平不去像赫魯曉夫否定斯大林那樣去否定毛澤東，也許是因為毛澤東在改革開放初期有發展經濟的價值。現在不收費了，國家財政可是少了一筆不小的收入。當然，在媒體三天兩頭地鼓吹GDP狂升的今天，這筆收入即使有，也顯得微不足道。
早就聽說過一本叫做《走下神壇的毛澤東》的書，但一直都無緣拜讀，據說該書一度被禁止發行，不知道後來是否解禁，不過自始至終我還是沒有看過。我只能根據題目去揣測書中的內容。據該書的作者權延赤在他的另一篇文章裡透露當他在寫《走下神壇的毛澤東》時，有些身份不凡的人一再指責他「損害了毛主席的光輝形象」，「美化江青」，「替江青說好話」。不知道權延赤在遭遇這樣一些「不良反應」後，會不會動搖自己的觀點，因為有人為毛辯護，有人罵書作者，就說明毛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還仍然有著「崇高」的地位。權延赤敢於犯眾怒寫這本書，可能是因為他在毛的統治下吃過太多的苦，受過太多的難，感受過太多的老百姓的無奈。不管他的觀點是一種期望還是一種認為，他的創作人格仍然值得我們去肯定。
在文革結束後的八十年代，毛澤東的「聲望」急劇下跌，尤其是先前在各種運動中挨過整的中國人，再也不用違心地對毛「早請示，晚匯報」了。平時幾個人在一起談一談毛時代的經歷，憤恨之餘，罵毛個狗血淋頭也不至於被打成「現行反革命」。鄧時代農村搞「包干到戶」，農民不用著急吃不到米，城市的工業也在一步步興起，工人也能用每月的薪水來滿足生活的需要。因為政治體制改革的滯後，經濟發展的同時不可避免地滋生了腐敗。在八九學潮被血腥鎮壓之後，中國的官場更是一「敗」塗地，很多中國人又開始懷念起毛時代官員的清廉，當然也會自然而然地懷念起毛澤東了。在腐敗情勢日益加劇的九十年代，神州大地開始出現了毛澤東熱，有關毛的電影，電視以及書籍等又開始耳濡目染，氾濫成災。一代人好不容易告別了毛澤東，一代人又開始把毛澤東當成心中的偶像。尤其是那些曾在文革中充當過毛的打手的紅衛兵們，在告別了我行我素，耀武揚威，恣意妄為的毛時代後，更是覺得社會在「倒退」，面對別人的「吃香喝辣」，他們對鄧和江牢騷滿腹，對「改革開放」的政策痛恨不已。其實，他們就是再如何的貧困，比起毛時代也要好得多，他們之所以對毛時代依依不舍，是因為他們深深懷念那時的權力快感。毛時代的官員雖然比較清廉，但那是社會物資的極度匱乏和毛的高壓統治的結果。毛雖然「揮淚斬馬謖」地殺了相對於今天的貪官來說不值一提的劉青山和張子善，但他的本意卻不是為了肅貪，而是為了顯示他自己的權力和威風，殺雞以儆猴。他自己的生活比誰都奢華，每一餐都要享受紅燒肉，在很多地方都為自己物色了豪華行宮，情感生活方面更是聲色犬馬，在當時的中國無人能出其右，所以他的「肅貪」動機不能不讓人產生置疑。
在毛時代，據說家家戶戶都要張貼或者懸掛他的頭像，這在當時或許只是一種表達對毛「崇拜」的形式而已，相信很多人這樣做不是出於真心誠意。然而，在毛澤東走下政治舞臺後的今天，我們隨便在一些城市的出租車裡都可以看到毛的頭像在司機的眼前晃來晃去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聽很多司機說，毛可以「辟邪」，這在否定鬼神存在的共產主義的國度實在是讓人驚嘆。在一些湖南人開的餐館和酒樓裡面，更是能見到大幅的毛澤東挂像。以前的舊版100 元人民幣上是四個人，現在的新版就只剩毛澤東一個人獨領風騷了，而且主色調配以紅色，也許是設計者知道毛嗜血的本性。
中國人評價一個人的標準往往會相去天壤，毛澤東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在中國的土地上大開殺戒，不計其數的老百姓成為冤魂野鬼，就因為毛是共產帝國的第一位君主，他的「功」就可以大於「過」，而像陳獨秀，林彪，趙紫陽等人卻都因為在政治鬥爭中的敗北而將功勞一筆抹殺。
毛澤東雖然罪大惡極，但他那類似於神的影子依然在很多中國人的心中揮之不去，他看似走下了神壇，其實還被放在神壇高祭。只要他暴君的實質不能被大多數中國人清醒地認識到，他就仍然是「神」。而且我們可以看到在毛之後，又有更多的「神」拔地而起，要人們去拜祭！去歌頌！
2005年12月21日
──原載《議報》 第230期(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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