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做的,厚道。因為總有一些農民賣棉花時往棉裡放一兩塊磚頭增加重量,還有的就是花包中間放一點濕棉花也增加了重量,能多賣幾個錢。磚頭一進倉庫仔細一查就查得出來,濕棉就要用探針。所以聰明一點的就在褲袋裡事先放兩包好煙,查出來了就馬上往我們手裡塞,我們也就讓他過了。當時我涉事未深,還一個勁要嚴懲呢,結果本站的一個老頭過來拍了我一下,拉我到一邊說:這是我親戚,我才反應過來。還有的一不想送點小禮,二沒有關係、想冒一下險的我們也一下就查出來了。
這種又想挖社會牆腳又不想出血的人我們抓住就是罰的,一個星期也總能罰幾個錢出來,買來大魚大肉大家也就改善了生活(當時威風,現在想想也不該)。我就是一短工,什麼都做,還不能偷懶(主要是要給我哥這朋友的面子,明爭暗鬥太多,好歹算是自己人)。幾天也就和那個站的老員工混熟了,他們看我做事賣力又是經理叫來的也都很照顧我,當時是每人一間房,還有一個小客廳,房子是兩排面對面的大院子,沒事時一起下個像棋打個牌的,倒也融融。
老爸老媽一天幾個電話打來,有時也打回家互報平安,日子也就這樣在過。倒是幾個老員工時不時地跟我說這地有時還鬧點鬼,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王副經理還遇到過,說是一天晚上他起夜,清清楚楚看到一白衣女子鑽到他家廚房去了,他就喊:誰呀?沒人回答,他就麻著膽子過去看,結果什麼都沒有,回頭就鑽到被窩裡,一泡尿憋了一夜。當時我年青氣盛,鐵骨崢崢,那信這個,當個笑談,總是一笑了之。因為收來的棉花都是放在倉庫裡,晚上怕人偷,所以一晚上總是要有值班的人巡夜,當時每班二到三個人,每個班二個小時,從晚8點到早6點,值完兩個小時班的就喊下一輪值班的起床繼續,直到天亮。
有天晚上我們三個人沒事,翻牆出去偷農民的甘蔗,其中有一個是本地人,四十多歲,就說:你們去偷,我在外面幫你們守著。我和外號叫惶魂的就說:為什麼?他說:我輩份高,別人聽到動靜了來抓我們時如果我們跑不掉我就站出來,他們就不敢怎麼樣。結果我們放心的偷了一大堆,甘蔗比較小,但三個人還是抱著回來地。一人挑大的吃了二根,剩下的我們就在工作站的每家門口放幾根,大家早上一開門,看到了,皆大歡喜。我們這個站四周是二米多高的圍牆,院子很大,我們住的院子是大院子中的小院落,和倉庫還有廁所都在圍牆裡邊,中間是個小型發電站,邊上還有個小水塘。除了這些其它地方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長時間沒人清理,倉庫門口也都是荒草了。倉庫後面的院牆外是一片墳地,這是我多天後才知道的。我這人膽大,不怕這個,大半個月也天下太平。
一天晚上,我和那個叫惶魂的哥們兩人值晚上12點到2點的班,他是老員工,又懶,剛好他住的房子的窗戶也正對著倉庫的大門,我去叫了他,他也不起床,說:我在床上也能看著,沒事的。你也進來坐坐,坐兩個小時交給下班就行了。我這人沒別的缺點,就是責任心太強(笑)。就說:你睡吧,我出去看看,到時叫你簽個到就行了。當時真沒想太多,一個人拿著手電筒就出去了。我來到發電房的後面,這裡有個缺口,正好可以看到倉庫門口,還有一泡尿,順便也就地解決了。邊撒邊還往倉庫門口看,倉庫門口有一盞路燈,白刺刺的照著倉庫大門,我低了一下頭往地上看看,突然感覺就不對了,眼角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倉庫門口在動,我一抬頭看到一個白白的像雞蛋一樣的東西在倉庫門口一飄就過去了,不見了。
離地總在兩三尺高吧。圓圓的,不知是什麼。我想是什麼呀?兔子?正好抓住明天又可以改善一下伙食。正想拉上褲鏈去抓,又突然一想不對呀,我還算讀了一點書的人,有點常識,如果真是兔子的話它跳起來再落下去應是一個拋物線,怎麼剛看到的是一條平行線?再說哪來的兔子呀!是磷火?這個地方出點磷火倒也沒什麼值得怕的,但不應該是那麼規整的一個圓呀。再想想好像還是綠瑩瑩的?太不正常了。這時我冷汗直冒,什麼也沒想,尿都沒撒完回頭就往我們住的小院子裡快步走去,先是?敢跑,最後還跑上去了。到了惶魂的房間我又往窗戶外看,看有什麼,結果什麼都沒有。我想是我看花眼了,也就沒往深處想,也沒說。晚上,說出去也不好。第二天一早起床基本也就忘了這事。
幹了一天活,吃完晚飯一群人在一個女孩的房間聊天,正說得興起,來了一個同事,外號:毛毛(意思是小孩,其實他20好幾了);進來就說: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鬼叫呀?我打個了驚,沒出聲。其他幾個人怪怪地看著他說:沒聽到,哪來的鬼叫呀?是不是想嚇唬女孩呀?毛毛一本正經的說:是真的,昨晚真有鬼叫。我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幾個又問:什麼時候叫過了呀?是不是你想女孩想瘋了叫的呀?毛毛說:放屁!就晚上12點多鐘的時候,把我吵醒了。我一聽嚇得我動都沒敢動一下。真的,你們不信算了,你們問昨晚誰值這個班,這個班的人一定聽到了。我一下就聯想到昨晚我不正是值這個班嗎?但我還是沒做聲,他們就問我聽到沒。我確實沒聽到,實話實說沒聽到,就說:是我的班,真沒聽到,毛毛你瞎吹牛,你怎麼知道那是鬼叫?
幾個人也說:是呀是呀,你怎麼知道那是鬼叫,不是貓叫?毛毛說:他媽的我以前也聽到過,聽到後三天這就死了一個人。鬼叫和貓叫不一樣,鬼叫的聲音是直直的。我們還是不信,毛毛一個人說不過我們都急了。正說著機電房的老頭也來了,一進來也沒別的,直接就奔主題了,說:都在呀,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鬼叫的呀?12點鐘的時候?毛毛一聽終於有了知音:你們看,是不是呀?昨晚真有鬼叫,媽的還不信。老頭說的時間和毛毛說的時間基本一至,我們當時誰都沒再出聲了,心裏沉沉地。我心裏更不是個味,聯想到昨晚所看到的,我又是一身冷汗。這時我們經理也來了,聽了這麼一說,只是笑笑,見慣不怪的樣子,轉身就走了。
這裡面肯定有我們這些新來的不知道的東西他們沒跟我們說。一晚還是無事,又是一天,剛好休息,我一早到11點多了還在睡懶覺,經理老婆沒事轉到我的房間,一進來就大叫一聲,眼神十分驚恐地看著我床下的地面。我一下也緊張起來,順著她的眼光一看沒什麼呀,就是水泥地爛了一大塊,露出下面的泥,我搬進來時就有的,沒什麼呀。這時她才看清說:我以為地下鑽出個人來了,嚇了我一跳。我笑笑說:早就有了,沒什麼的。她看看地就走了,我越想越不對勁,肯定有事瞞著我,不行,要搞清楚,不然這晚上還能睡塌實?我找到這裡做的時間最長的,做飯的吳老頭,遞他一隻煙說:吳師傅,今天做什麼吃的呀?吳老頭說:有魚有肉,晚上還有酒。我說又罰了別人錢地?吳說:是地,不罰有么子吃的嘛?我說:這些人也是,搞這種小動作做什麼?一罰都還不虧了。吳說:是哦!我說:那他們晚上會不會來偷棉花呀?吳說:以前有偷過,發現了,但讓他跑了。我說:他媽的笨呀,他們晚上不會先裝鬼叫呀,好讓我們都不敢出來值班,幾個人在到倉庫直接抱不就行了?吳說:這還不會,這裡以前死過一個人,晚上他們就不來偷了。我一聽,上鉤了,就說:什麼時候死過人?為了不讓吳老頭反悔不說,我就加了一句說:昨天毛毛也說過死了一個人,說就死在這週圍。你當時看到怕不怕呀?我先給他堵死,不然他不會說。
他一聽以為毛毛什麼都和我說了就把?人的事作為談資都給我說了遍。和毛毛說的一樣,也是先聽到鬼叫,三天後就死了一個,是修水塔的。正修著,水塔倒了,正好砸在那人身上,十幾米高的水塔,倒下不知多少千斤力,那個人被扒出來時都扁了。我聽了吃了一驚,最可氣的是最後老頭說那個人就死到我現在住的屋子的窗外一米都不到。我操!難怪好好的一排屋子其它都住滿了就中間我住的這一間我來之前沒人住,我不知道就住了;經理老婆一進到我的屋子看到地上水泥地爛了嚇得臉都白了,還說有人鑽出來。這地方不乾淨呀!我當時就想走,但工期還沒完,就這樣走了經理臉上可能挂不住,不好交待。再說這些都是他們說的,也許都是巧合,老子血氣方鋼,就不信這個邪。咬咬牙,還有兩個星期就幹完了,我也好拿了工錢回家,最多再也不來這地了。
後來的事也真不是我能預料的,又過了一天,也就是第三天,當天我值的是晚上8點到10的班,這個班好值,那時大家還都沒睡呢,值班時也就是到那些有老婆的、長期在這住的同事家看看電視,過個半小時出去看看,再說天也沒全黑,不用手電筒都能值完這個班。誰也沒這個膽這個時候來偷棉花。正一幫人在那看著電視聊著天,突然一下全黑了,停電了(農村老停電)。大家一看停電了沒電視看,在家裡也熱,就都跑出來到外面乘涼。
我也走出來,走到能看到倉庫大門的地方遠遠地看了一眼(現在晚上我是不去那地方了,以前不知道也沒看到時我一個人一晚上去多次都沒怕過),沒什麼。
發電房的電工也正忙著發電,我們這不能停電,一停電就有可能別人來偷棉花,但生活用電就沒有,只管大門和倉庫門口的那盞燈的用電(可能是發電機功率小,也可能是節約油),發電機的噪音吵得我心裏很煩躁,倉庫門口的燈也不明不暗的亮著,我不知幹什麼好。9點過一點,突然就聽到我們站外人聲嘈雜,還有女人和小孩的哭聲、狗叫聲,撕心裂肺,向我們站過來。我們站門口有燈,停電後這裡最亮。我向大門口張望,幾個爺們大喊大叫地跑過來,還抬著一個人,後面跟著一大竄,大人小孩都圍著那個被抬著的人哭喊著。幾隻狗來回不安的跑動,我們站的人不知發生什麼事,幾個人一起衝上去,我正要過去,我們會計家的小女兒哭泣著跑過來找我(小女孩只有五歲),一頭衝到我懷裡再也不出來了。
我抱著她不知發生什麼事,但看這架勢肯定不是好事,正想著要不要過去,會計來了,看到女兒在我這就對我說:不要過去,死人了,不要看。我一下就想到三天前晚上的那一幕,又想到過去被水塔砸死的那人:他媽的,猛鬼索命呀!三天,都是三天!當時我就喊了一個在現場看的同事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死的是村裡的電工,晚上停電,他和幾個人就去查怎麼回事,看到電線桿上線斷了一根,就先親自到配電房把電閘全關了,還讓人守著,後幾個人一起到斷線的地方上去接線。都是按規定的作業流程來操作的,結果一上去開始還好好的,還和下面幾個人說了話,半分鐘不到,下面幾個人沒聽到上面的動靜,打手電筒往上一照,人頭朝下,雙眼爆睜,身上還冒煙,已經掛在上面了,場面十分恐怖。他們喊人的喊?
救人的救人,但哪還來得及,電極把他前胸後背打了個對穿,在上面就沒有了。但當時都停了電,不光是停電,他們還把管這條電線的電閘也拉下了,不可能有電,這人是怎麼就被電死了呢?最後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一種說法是有人偷電,回流電打死的。但這電是哪來的,沒人能說得清楚。我有個感覺是我打零工的這個棉花收購站發的電打死的,因為這一片也就是這個站有電。我知道我不能再呆下去了,一定要走,越快越好,但經理不讓,最後我還是幹完了收購高峰期,其他的零工都走了後我才走的。走時回頭看看那個水塔,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大鐵釘釘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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