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大手 不給牽了

作者:賴翠玲 發表:2009-05-20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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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市場買完菜回家,在巷口迎面而來母子模樣的兩個人,母親約四十多歲,兒子看似國中的年齡,和母親手牽手,邊走邊交談,看得我羨慕不已。

那對母子的年齡和身形,如同我和兒子;不一樣的是,我和兒子走路時,卻已不再手牽手。

自從兒子上了國小高年級,和他走在路上時,想牽住他那日益修長的大手,卻一下子被抽了出來。

不過有幾次我「偷襲」他的手成功,開心極了。那都發生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帶著他去理髮院剪頭髮,轉進安靜的小巷,我趁機提出要求:「現在沒人看到,可以讓媽咪牽你的手了吧?」

他不置可否,任我握住他的手。不知他有何感覺,我可是心中竊喜,彷彿手中握有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15年前,我歷經三十多小時的陣痛剖腹生下兒子。朋友來探視,問我喜獲麟兒的感覺如何?我說:「想到他長大以後必須放手,就很捨不得。」友人大呼我想得好遠,但真的是我想太遠了嗎?當時說的「以後」,怎麼像搭乘高鐵般地一下子就把他送到青春期了?

我親手帶大兒子,因此他小時候特別黏我,那粉嫩、肥嘟嘟的小手,經常是掌握在我的掌心,一刻都捨不得放。

但是整天帶孩子帶到煩悶時,我就想:「寶貝你快點長大,我就可以放手,輕鬆自在。」但這個念頭僅僅一閃而過,因為我明白,能再這樣和他緊緊手牽手的日子,已經在倒數計時了。

<母愛傳遞>媽媽的愛 永遠不變

猶記得兒子4歲那年得了支氣管肺炎,住院3天仍高燒不退,施打了幾種抗生素都沒用。看著他瘦小的手背給注射針頭刺到瘀青,我握住他冰冷無力的手心,對著醫生抱怨:「怎麼你們打的藥都沒效?」說罷,眼淚噗簌簌地掉下來。

前來探視孫子多時的母親,伸出手來拍我的背,說:「妳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才能照顧孩子。」

六十多歲的母親轉身離開病房時,我看到她舉起右手,似乎在擦拭眼角。
她那只在我幼時曾經緊緊牽著我、曾經遭受青春時期彆扭的我甩開過的右手,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爬滿了皺紋和青筋,顯得蒼老、柔弱,可我知道骨子裡它是多麼堅韌有力。這股力道在我幼年時,藉由母親溫柔的掌心源源注入我的體內,如暖暖春陽,在我體內儲存了無比的能量,讓我在有了孩子之後,再經由我的手心轉移到他身上。

我很清楚再過沒幾年,兒子俊秀的大手將被某個女孩掌握住,屆時要再和他手牽手更是不可能的任務。我打算在他的手被完全佔領之前,再進行幾次秘密突襲活動,就在那星光閃爍、四下無人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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