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預感到危險,一些人選擇撤離。(圖片來源:Adobe Stock)
【看中國2019年3月13日訊】正月十五,「公子瀋」在自己的公號是發布了一篇文章,題目是《致讀者:我已經撤了,你們好自為之》。讀後頗有感觸。
「公子瀋」曾經是一位媒體人。雖未曾謀面,但我早有耳聞,對其才華是佩服和讚賞的。如今,他宣布自己撤了。
當年的李承鵬,也曾是一位媒體人,他的文字我很喜歡和佩服。他早就撤了,中文網路上難以再見到他新寫的文字。
媒體人中那麼「一小撮人」,他們因為工作的緣故,看到了太多現實中無解的問題,因而悲觀,覺得未來是無解的。甚至,他們表達悲觀會被某些人認為不合時宜而閉嘴,然後更加悲觀。這大概就是上述兩位前媒體人撤的原因吧。
這裡說的撤,是移民到國外生活,甚至將孩子以及未來的後代「移植」到異國。
「文革」後國門打開,中國人投奔國外一去不返的現像一直存在。最初的移民者,多是投奔海外親屬、留學、偷渡打工後不再回來;然後到90年代初,除了留學不歸外,多了技術移民的;到了新世紀,一些先富起來的人為了更好的生活環境或為了躲避追究致富原罪而移民。
到如今,如公子瀋移民的原因與前面有巨大或本質的不同,竟然是為了躲避「即將到來的亂世」,言外之意,不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是為了躲開糟糕的生活,不是「崇洋媚外」,而是不得已背井離鄉。
公子瀋在文章中是這樣說的——
「大局已定,宏觀路徑已經鎖定,幾無懸念;光怪陸離的事件不斷上演,慢慢影響到所有的財產與生命安全;這一切預示著,亂世將至,所有人聽天由命。」
「聰明人的生存靠智慧,蠢人只能靠運氣;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我們在歷史中讀懂了這個道理,不久的將來會在現實中真切地感受到。」
總之,公子瀋認為,此地已經危險,所以要抓緊撤離。他彷彿已經預感到有一場地震即將發生,所以趕緊撤離危險之地。
這就是一個極其嚴肅的話題了,未來真的會很糟糕麼?公子瀋真的像1940年代末革故鼎新之際那些遠遁海外的知識份子一樣,精準地預測到了未來?
對一個地方失望,就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這是一種自由。這種自由,是應該被尊重和捍衛的。從這個角度說,我對每一個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而撤的人所做的選擇,都表示尊重。
在我熟悉的朋友裡,因為悲觀而撤退的人,已經有好幾個。對,我的朋友裡,有好幾個人都因為悲觀而移民了。
所以,我們必須面對公子瀋他們這些悲觀者所做的判斷:他們的判斷是對的麼?我是不知道的。
從公子瀋文章中,可以知道,他因為熟讀歷史的然後結合現實,預測未來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也讀了一些歷史,當然不足以讓我有能力預測不久的將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還是足以讓我認識到,個人之於時代洪流,實在是太過渺小。即便我們終生努力奮鬥——我們的理想,我們的夢想,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愛恨,都如浮萍一般,隨著河流的波浪起伏。
你看,有些人數年之間獲得億萬財富,有些人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河流所致。簡單說,就是形勢比人強。
無論盛世還是亂世,無論是富豪還是屌絲,個人在大勢面前,都微如螻蟻。
如果大樓著火了,消防員就要衝進去;如果戰爭打響了,戰士就要上戰場;如果霜雪飄落,草木就要迎接它;如果運動開始了,我們就要承受它;如果「明君」降世,大家就歌舞昇平,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那些大火,那些戰爭,那些霜雪,那些運動,就是大勢,一代一代人,就是在這些大勢之中死去活來悲喜交加的。
這就是我讀歷史的感觸,但這些感觸不足以催促我趕緊撤。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沒這種緊迫感。
為什麼呢?原因很多。
比如,貧賤不能移,這是物質層面的制約。事實上,這樣的制約是可以衝破的,賣一套房就能衝破。那為什麼不願意撤呢?因為大多數人並沒有那麼悲觀,沒能力預知亂世將至。
當然,有些人雖然並不覺得明天會更好,但也不打算撤,比如我。為啥呢?我是這樣認為的——
很多人所嚮往的加拿大、紐西蘭,固然空氣新鮮,風景美好,甚至被誇成世外桃源,但我仍覺得,從「看風景」的角度,還是中國更好——中國的風景是光怪陸離的,當今世界少有的那些光怪陸離。我覺得那些所謂的世外桃源,歷史已經終結,看不到還有什麼「可能性」。
中國與那些國家不一樣之處是,中國的社會演變進程遠未終結於歷史,當下還是過去兩千年歷史的一部分。換句話說,我們生活的這個環境,除了器物層面的巨大差異之外,在運行邏輯上其實與秦漢唐宋明清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舉個例子,比如,當下眾多的中國人,與過去兩千年中的中國一樣,做著同樣的夢——明君夢、清官夢、俠客夢。
當然,差別還是有的。按照易中天的說法,我們的先輩——商周時期用眼睛看世界,春秋時期是用頭腦看世界,漢唐時期是用心胸看世界,宋元有心無胸,明到了褲襠,清就到了膝蓋……
但我覺得無論是心胸、褲襠還是膝蓋,總體上還是一脈相承的。今天,我們依然在延續著某個隱秘的脈絡生活。這看上去是一種停滯狀態,但其實也是一種激盪狀態。
它的停滯令人沮喪,它的激盪讓人覺得有意思。激盪之中,有一夜暴富,有底層沉淪,有懸崖墜落,你若把它當做一部電影來看,還是很好看的。當然也不排除,你就是那個墜落者,那就是「身在電影之中看電影」代價。
這個代價是否會付出以及何時付出,誰也不知道——所以,正如公子瀋所說,聽天由命吧。
我最近又在看唐德剛的書。唐德剛從晚清寫到了20世紀末的中國。他寫到最後,還是樂觀地相信,中國上演的大戲會走出歷史。用他的話說,就是走出「歷史三峽」,換一個「和諧」的劇本。
老唐的說法,有點歷史決定論的意味,我覺得不太靠譜。但也不排除他蒙對的可能。即便蒙對,但三峽處處是激流險灘,多少人以及誰會葬身其中無法知道。那些激流險灘,對於渺小的個人來說,可能就是公子瀋所說的「亂世」。
總之,無論是否悲觀,無力撤或不願意撤的人們還是佔了絕大多數。讀到這篇文章的人,基本上和我一樣,都是「絕大多數」的一分子。我們共同擁有4個字的處世哲學——聽天由命。
来源:海濤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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