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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5日,中國「晶元狂人」趙偉國被查的消息突然傳來,震驚市場。據陸媒《財新網》報導,該媒體從多名知情人士處獲悉,7月上旬,趙偉國被有關部門從北京家中帶走,目前處於與外界失聯的狀態。
據《財新網》透露,多名知情人士均稱,趙偉國涉疑涉利益輸送,比如設備採購、裝修工程等未經公開招投標的問題,被帶走調查。
其實就在前不久,紫光系剛剛結束了趙偉國時代。本月11日,紫光集團100%的股權,已經登記在北京智廣芯控股有限公司的名下。
趙偉國被調查,這件事情不簡單,這可能是又一起牽涉中南海高層資本博弈的大事件。因為除了趙偉國,曾對紫光集團多起併購予以資金支持的「國家晶元大基金」也出事了,其原總裁路軍和副總裁高松濤,相繼因涉嫌嚴重違規違紀,被中紀委調查。
所以,趙偉國的問題,很可能不僅僅是涉嫌利益輸送這麽簡單。從趙偉國之前在紫光重組時,發生的戲劇性的一幕,以及官方對趙偉國的批評之詞,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我會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做一下介紹,並給出一些分析。
鴻海入股紫光
機遇還是有苦難言?
就在紫光結束了趙偉國時代的同時,7月14日,臺灣這邊也有重磅消息傳來。臺灣最大的電子集團,被稱為「富士康」的鴻海科技集團(Foxconn Technology Group)突然宣布,該公司已向紫光集團有限公司(Tsinghua Unigroup)投資約8億美元,這項投資是多層投資,以間接持有紫光集團的股份。
這個消息讓人頗為意外,不僅因為紫光集團已經負債纍纍,而且因為紫光集團一向被認為是中國半導體產業的領軍企業,是「半導體國家隊」。
對於富士康的此項投資,臺灣經濟部投審會表示,涉及晶圓代工、IC設計等敏感項目赴大陸投資,投資金額達到5000萬美元,按規定必須事先取得投審會的核准。由於鴻海集團沒有事先申請,可能將被處以最高2,500萬元新臺幣,大約是83.5萬美元的罰金。
那麼,鴻海集團為甚麼突然宣布,入股紫光集團呢?
第一,有分析認為,這項投資有助於鴻海未來擴展在大陸的業務,尤其是鴻海正在積極布局電動汽車以及相關半導體零件市場,而電動汽車在中國有很好的市場前景。
鴻海入股紫光的第二個原因,被認為有很強的政治「輸誠」意味,即為了讓中國大陸「放心」,當時就有分析指出,鴻海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不管美中如何對抗,鴻海集團還是會很務實地進行投資,畢竟過去這兩年來,鴻海幾乎沒有宣布在中國有重大的投資案,在馬來西亞和美國卻都有投資。
鴻海入股紫光的第三個原因,被認為是有苦難言。資深媒體人「思想坦克」認為,鴻海通過旗下「工業富聯」投資紫光,「工業富聯」是在上海證交所A股掛牌的上市公司,資金根本動彈不得,既不可能投資其它國家產業,也不可能匯回臺灣進行轉投資,而只能硬生生地留在中國繼續投資。而且,紫光破產重整,不僅有財務問題,其技術更是差強人意,所以鴻海入股紫光,很可能是有苦說不出。
不過,鴻海入股紫光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因為臺灣近來對大陸晶元産業發展,越來越有戒心,多次稱要防止陸方「竊取臺灣晶元技術」。知情人士表示,臺灣監管部門將在收到鴻海的投資計畫申請後,仔細審議,「有關部門有可能批准這項投資。如若不然,鴻海將撤銷投資計畫」。
收購臺積電、聯發科!
晶元狂人的吞併旅途
這個被帶走調查的「晶元狂人」趙偉國是何許人也?讓我們先從他的「豪言」説起吧。趙偉國曾經放話說,要吞併臺積電和聯發科這兩大臺灣頂尖的半導體企業。趙偉國為甚麽敢口出狂言呢?
讓我們從他的瘋狂吞併之旅看看。趙偉國生於新疆沙灣縣,1980年代畢業於清華大學電子工程系,早年曾在清華同方任職,後來成立了健坤投資,涉足天然氣、地產、礦業等行業。
2009年,紫光集團經營困難,趙偉國在清華大學的認可和支持下,得以執掌紫光集團經營大權。2010年,健坤投資以2.8億元入股獲得紫光集團35.29%股權,再經過一系列的股權調整,2013年5月之後,形成了清華控股與健坤投資各持有紫光集團51%、49%股權的局面,趙偉國出任紫光集團董事長。
在趙偉國的主導下,紫光集團一路高歌猛進,開啟了瘋狂併購的模式。
2013年,紫光斥資17.8億美元,對展訊通信實施收購,進軍晶元產業。
2014年,紫光斥資9.07億美元,收購銳迪科微電子,拓展物聯網晶元市場。
2015年,紫光斥資25億美元,接手惠普旗下公司新華三51%的股權。
2015年,紫光集團打算以230億美元,收購美國第一大存儲器企業美光科技,但由於美國的審查,最終交易被否決。
同樣是在2015年,趙偉國前去臺灣考察,他公開批評,臺灣半導體如果不對大陸開放,就是「死路一條」,趙偉國放出狂言稱,要收購聯發科、臺積電,不過交易也並未達成。
接連兩次的併購失敗案例,並沒有打擊到趙偉國。2016年,紫光開始聯合多方,組建了長江存儲,紫光集團佔股51.04%。2018年,紫光集團擬以23億歐元收購法國智能晶元組件製造商立聯信(Linxens)。不過,這項併購案也是一波三折,2020年8月,紫光宣布終止對立聯信(Linxens)的收購。
據不完全統計,從2013年到2019年,短短的幾年時間裏,紫光集團斥巨資收購了20多家公司,多為不同類型的晶元公司。趙偉國因此在業內獲得了「晶元狂人」的稱號。
歷經擴張,紫光集團旗下企業有手機晶片、存儲晶片、封裝測試等,成為了中國晶片產業的主力艦隊。
中紀委調查
趙偉國背後2高管
趙偉國被帶走調查,不是單一事件。值得注意的是,趙偉國被帶走調查前一週,曾對紫光集團多起併購予以資金支持的「國家晶元大基金」也出事了。管理大基金對外投資的華芯投資,其原總裁路軍,和副總裁高松濤,相繼因涉嫌嚴重違規違紀,被中紀委調查。
在趙偉國主導的一系列併購中,予以紫光集團大量資金支持的國家大基金,不得不提及。
2014年9月,千億級別的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俗稱「大基金」)成立,紫光集團被選為大基金的發起人之一,大基金成立後,紫光也是最大的受益人。
大基金成立以來,與紫光集團聯手運作多筆巨資項目,我們剛剛提及的紫光的一些列併購案中,都有大基金的身影。
2015年,大基金斥資45億元,入股紫光集團麾下紫光展銳。
2017年,華芯投資對紫光集團意向投資500億元。
僅僅3年時間,大基金就為紫光提供了超過545億的資金支持。
不久前,管理「國家晶元大基金」一切對外投資活動的華芯投資的前總裁路軍,因為涉嫌嚴重違規違紀,被中紀委和吉林監委監察調查。
而在路軍前,華芯投資的前副總裁高松濤也在去年年底被查。2人被調查的原因均是涉嫌嚴重違紀違規,但具體是因為甚麼,尚不得而知。但值得注意的是,這2人曾是國家大基金的「一、二把手」。
高松濤、路軍、趙偉國3人被查,讓人直呼「晶圓行業要出大事」!
官方批紫光「蛇吞象」
「短貸長投」撬動資本
紫光集團通過多筆「蛇吞象」式的投資和併購迅速擴張。
除科技行業外,偏好資本運作的趙偉國還廣泛投資其他行業,他一度希望通過獲得金融牌照以拓寬產業投資的融資管道。
一名已從紫光離職的人士表示,趙偉國掌控下的紫光最大問題是「短貸長投」,半導體行業長週期、大投入,紫光卻不斷拿從銀行和債券市場融到的錢去做大額投資,而其收購的企業又無法迅速上市,長期投資退不出來,無法償還短貸。
2018年,清華大學決心推進校企改革,籌劃轉讓紫光集團的控股權。失去清華大學「背書」的紫光集團,在2019年3月之後便無法在市場上繼續發債—這成為推倒紫光過度擴張模式的第一張骨牌。
2020年11月,紫光集團出現債券違約,自此引爆債務危機。2021年7月16日,在債權人申請之下,紫光集團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進入破產重整程式,由管理人對外招募戰略投資者,化解債務風險,並最終確定智路建廣聯合體為接盤人。
紫光重組戲劇性一幕
董事長趙偉國實名舉報
去年年底,紫光集團在破產重組的過程中,發生了不少波折,其中最具戲劇性的,就是來自董事長趙偉國的實名舉報。
2021年12月,在紫光破產重組即將塵埃落定時,當時還是集團董事長的趙偉國突然發聲強烈反對,稱重整工作組嚴重低估紫光集團旗下資產,並將導致超過700億的國有資產流失,而其中大部分將落入智路資產實控人李濱等人的私人腰包。
他表示,已向中紀委、國務院辦公廳紀檢組、財政部紀檢組、教育部紀檢組就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對紫光集團管理人,也就是原來的現場工作組進行實名舉報。
但隨後紫光集團回應,批評趙偉國稱:過去幾年中,趙偉國操縱紫光集團頻繁通過巨額融資開展境內外併購擴張,導致負債規模過大,加之經營管理不善,紫光集團2020年爆發債務危機,現金流枯竭,無力償還境內外巨額到期債務,集團和下屬實體企業面臨資產查封、賬戶凍結、融資枯竭等重大風險,企業經營陷入難以維繫的嚴重困境。
趙偉國罪在債臺高築?
據中共官方給出的報導,趙偉國的問題,和這幾年被查處的金融大鱷非常相似。陸媒稱,趙偉國不止在於科技產業布局,也游走於流動性氾濫的時代。官媒稱,趙偉國的投資模式是「蛇吞象」、「瘋狂擴張」,代價是紫光集團的債臺高築。
2012年,紫光集團的總資產只有66.63億元,總負債也只有46.47億元。截至2020年6月,紫光總負債規模高達2029億元,紫光當時的總資產為2966.49億元,總資產中其中521.76億是商譽。
這些年,我們看到,無論是王健林,還是馬雲被整肅,都與中南海高層博弈,以及複雜的海外併購等因素有關。
5年前,萬達被整肅,更與紫光的重組比較類似。當時的問題就在於,以王健林為代表的很多企業假對外投資之名,行資本轉移之實,即貪官和權貴家族,用多年掏空國家資產變為私產,再借各路白手套向海外轉移資本,進行洗錢。
這些年,有很多數據顯示,中國央行和財政部投放的各種資金沒有流入經濟實體,大量的資金流入了房地產市場和地方政府的融資平臺,還有的在金融體系內進行迴圈流動,脫實向虛的情況愈演愈烈。與此同時,很多海外併購明星企業的身後,是多家金融機構敞口參與貸款,輸送真金白銀式的資本。
所以,在當前中國經濟面臨雪崩,當局一定會嚴控「真金白銀」,而大量「真金白銀」的掌控者,又是中共權貴家族,所以,我們大概率可以看到,中共20大前,高層的博弈會異常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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