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功臣中的异类

发表:2006-06-09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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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三晋历史名人故里之十九·薛仁贵:功臣中的异类

当地新修的薛仁贵庙中的薛仁贵夫妇像。今天被膜拜的偶像,当年却在村中呆不下去。

射雁塔。据说是薛仁贵射雁的地方。一箭射七雁,也是薛仁贵的得意之笔。

薛仁贵寒窑。事实上,是他的夫人柳氏在其中居住了18年。

寻访人物:薛仁贵

寻访地理:河津市修村

银牙大耳,手执方天画戟,人称“白袍将军”。你 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不错,我说的就是那个大唐著名的征了东又征西的薛仁贵将军。

小的时候,每天中午必备的功课就是一家人端着饭碗,齐聚在收音机前听单田芳讲评书,其中有一出就是《薛仁贵征东》。时间过去太远,那些细节已然记得不甚清晰,正好今年十月我再去河津,许多记忆与历史、故迹、传说,一一印证,竟然使这个人物在我的记忆里清晰活泼起来。

淳朴、莽撞的农家孩子

在大唐的功臣里,薛仁贵无疑是个异类。有一句歇后语说:薛仁贵征东----—劳而无功。纵观薛仁贵一生,南征北战,总是在危难之时身披白袍出征,功成之后,即遭贬黜,几起几落,总逃不出这个怪圈。为什么呢?仔仔细细地看了薛仁贵的故事,我们首先可以从出身里找到答案。薛仁贵出身寒门,除了天生神力,没有可以夸耀的背景,这使他一面世,便引起周遭的不满: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有的是名门之后,家族显赫;有的是名师之徒,师门耀眼;就算像程咬金这样的市井顽劣之徒,也有一班瓦岗寨兄弟做后盾。而薛仁贵却像是大唐用人之际,“天上掉下个薛哥哥”,一个人出来单挑的。

《薛仁贵征东》的评书里,薛仁贵的出场颇有戏剧意味:贞观十九年,唐太宗攻下辽东后,大军抵达安市城。高丽大将高延寿等领20万军队与唐军布阵厮杀。当时李世民站在高处,远远看见唐营中杀出一白袍骑兵,手持一支方天戟,舞得如同旋风一般,来回冲突高丽军阵脚,高丽军阵势被他冲得大乱,不消多时就被唐军趁势杀得溃逃。唐太宗问左右:“那位白袍的将军,是何许人也?”----—他当然就是咱们的薛仁贵喽。

史上说起薛仁贵,溢美之词往往只有一句:天生神力。在这天生的神力后面,还有----—就是能吃!从无数的点点滴滴里我们都能看到,薛仁贵的饭量极大。说一个男人是五大三粗的“瓜菜袋”,那应该不算恭维。在这些形容的背后,我们隐约能看到一个淳朴、粗野、带着一点莽撞和羞怯的农家男子的身影,他在那些高贵的“将领”中间,当然宛如一个异类。

戎马一生的将军

我寻访的第一站是河津县的修村,据说薛仁贵就是修村人。村长拿出一卷又一卷翻得旧旧的黄黄的资料让我看,第一是证明薛仁贵不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而是确有其人,《新唐书·薛仁贵传》里就有诗句歌颂这个天生神力的将军“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再其次呢?村里那没牙的80多岁的老人,操着一口极晦涩难懂的河津方言,急急地告诉我,薛仁贵是读过书的,薛家在薛仁贵小的时候并不算很穷,而河津古时又是一个物产丰饶的地方,所以薛仁贵小的时候一定是读过书的。他若真像传说中的除了一把子蛮力气,就是能吃,怎么会把温柔美丽知书达礼的富家小姐柳银环吸引住呢?这从逻辑上说是一个反证,和那评书里大字不识一斗的薛仁贵有一个巨大反差。

登上白虎岗(传说中薛仁贵是白虎星附体),村长指着远远的一道又一道的山梁,他说,我们这里一直有传说,以前,薛仁贵在那山里打柴,曾在山中遇到高人指点,所以练得一身的好武功和好箭法。在下面的汾河湾,也是农历的九月,正是秋高气爽,薛仁贵跨步弯弓,竟然一箭射死七只大雁!村长一再证明薛仁贵也是有师承,有来历的,这在我们这个事事讲究渊源的国度,可是一件极重要的事。只是我抬头望天,那里白云浩淼,长空坦荡,仿佛在笑我们这些俗人,为探讨那些细枝末节的俗事忙个不休。

看薛仁贵起起落落的人生,先是受制于大对头兼上峰张士贵,薛仁贵三次投军不果,不知道是不是张士贵早已看出了薛仁贵的潜能,所以嫉贤妒能,而人算不如天算,张士贵落得小人枉死,也不能没说有薛仁贵的原因。除了被张士贵暗害,薛仁贵涨涨落落,跌宕起伏的人生颇堪让人回味。薛仁贵三十岁的时候,东征高丽,大胜而归,唐太宗称“喜得虎将”,封他为右领军郎将,可唐太宗准备让位给高宗时,又担心薛仁贵功高盖主,把他贬去守城门了,谁知几年后高丽又生事端,无奈薛仁贵再次出征,得胜回朝,可不久在征讨吐蕃的战役里,因与副手不合,虽然讨了个议和的结局,还是被贬为庶民。直到突厥进犯大唐,皇帝环视四周,还是老薛厉害啊,于是再次召薛仁贵入朝……薛仁贵的一生都在奔波,从征东到征西,从封侯到流放,最后死在遥远的广东异乡。这一生虽然丰富多彩,但总好像不那么功德圆满,落一个美好的结局。原因何在?我猜想大约和他的性格有关。

历史中的薛仁贵,不像小说里那么神气,可也算智勇兼备,薛仁贵性格刚猛,一向和同僚关系不好,比如征讨吐蕃失败就是因为和属下闹别扭。薛仁贵性格刚勇,喜欢奇兵出征,几千人就解决了问题,碰到打大阵仗,就暴露出他不善与人沟通的弊端。薛仁贵颇有性格,比如说他爱穿的白袍,有的人说他是艺高人胆大,也有的人说他不忘自己火头军的出身,还有的人说薛仁贵就是摆酷,火头军怎么啦,照样当将军。不足的地方是脾气太不好了,动不动就把几万几万的俘虏“悉坑之”,搞大埋活人的惨事儿。

远离故乡的漂泊者

除了那些评书里的故事,记得他纪念他的,除了故乡里的人,还有那远在朝鲜的人们。

修村村长今年专门两次远赴朝鲜。在平壤,1400年前的薛仁贵庙依然好好地伫立在那里,受着当地人的崇拜祭祀。薛仁贵,一个征服者,在被征服的土地上竟然受到这样的礼遇,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但是翻开尘封的历史画卷,我们会看到这样的文字,“唐高宗命薛仁贵率兵二万留守平壤,并授薛仁贵为右威卫大将军,封平阳郡公,兼安东都护。薛仁贵受命后,移治平壤新城。他任安东都护期间,抚爱孤幼,存养老人,惩治盗贼,擢拔贤良,褒扬节义之士,高句丽士民安居乐业。”这个在史书上不过是个力气大点的 “做饭的伙头军”、大字不识一斗的武夫,却在他的征服地被人们真诚地膜拜着,那里的人们念着他的好。

站在薛仁贵寒窑门口,那只是一个大黄土坡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土窑,窑前一个废弃许久的古井。同行的人说,他小的时候来这里,还供奉着两尊塑像,就是薛仁贵和他的妻子柳银环,如今塑像已然无了踪影,土窑也昏暗不堪,虽然山上新修了薛仁贵的庙,可站在这土窑古井前,还是让人浮想联翩,这土岗距山下的村子有着不近的距离,据说柳银环被父母赶出家门后,又不敢在村子里居住,所以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远远的土岗上。每天都要下山,靠给人家洗衣服赚一点钱买粮度日。就这样一等就是18年,18年啊,多少恩爱的夫妻都因世事无常分了手,而那柳银环,一个娇弱的地主家小姐却坚贞地等待下来。

奇怪的是薛仁贵风光之时,并没有如一般人一样衣锦还乡,在故里大修宅门府邸。薛仁贵那一次的返乡,只是接走了痴等他的妻儿,难道他对这片养育过他的故土,竟然充满了强烈的憎恨,以至于连落叶归根这样的习俗都不理了吗?

村长沉吟许久,叹气说,也许是乡亲曾对不起他,他自幼丧父后,竟然在亲戚家讨不到一口饭吃,因为他太能吃了;连打柴,村子里的人也逼得他要翻过两道山梁,因为他力气太大,村里人怕他把柴打光了;娶了小姐柳银环,村里人嫉妒,柳银环甚至不敢在村子里住……他在村里惟一的遗迹就是岗上的那一口破井、一孔土窑。

一门将星世代传奇

由《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组成的“薛家将”系列,是与“杨家将”、“呼家将”同样著名的评书,早为人民群众所熟悉,但历史上真实的“薛家将”,不仅同样是一门将星,传奇色彩也十分浓厚。

薛仁贵之子薛讷,秉性刚直,在县令时就敢拒绝酷吏来俊臣的要求。武则天时,以将门之后被委任,抗击突厥、吐蕃,屡立战功,在朝内做到左羽林军大将军,在地方做到凉州镇军大总管,史书上说他“沉勇寡言,临大敌而益壮”。

薛嵩,薛仁贵之孙。年轻时以臂力骑射闻名。安史之乱时,投安史叛军。史朝义兵败,薛嵩以相、卫、、邢四州降唐,被封为昭义节度使。在大乱之后的重建工作上,薛嵩作出了很大贡献。

薛嵩,同时也是唐传奇小说《红线盗盒》里的主人公。红线是他的侍女,为阻止另一节度使的寻衅,从其中军帐中将印盒盗出。

薛平,薛嵩之子。在薛嵩死后,放弃了藩镇割据王国“太子”的身份归唐,被起用为右卫将军,宿卫南衙30年。后带兵打仗,平内乱、御外敌,最后做到户部尚书、河中绛隰节度使。在晚唐藩镇割据林立的情况下,薛平作为藩镇之子,自己也是一方诸侯,但始终忠于唐王朝,保持辖区稳定,在当时有着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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